(一) 遗产桥梁概念的提出
20世纪90年代,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开始关注世界遗产种类的均衡性与代表性,并委托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开展遗产桥梁研究。由此,遗产桥梁被视为一个单独的遗产门类首次走向了前台。在此背景下,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和国际工业遗产保护委员会于1996年联合出版了《世界遗产桥梁报告》。这是国际遗产保护组织第一次对遗产桥梁进行的专门性的研究和论述,并正式提出了“遗产桥梁”这一概念。在报告的前言中,ICOMOS和TICCIH说明了研究遗产桥梁的目的旨在“提供关于世界遗产桥梁价值和意义方面的特征,使人们能关注全球那些*能代表桥梁建筑历史的世界遗产桥梁,并鼓励人们对它进行保护”。在报告中,ICOMOS和TICCIH认为“在人类居住的历史上,桥梁在连接河流、峡谷等方面一直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自古以来,桥梁均是*能显示工匠们高超技艺的证明”。但该报告并未对遗产桥梁给出明确的界定,报告的核心重点在于分析世界遗产桥梁的入选标准,并列举了122处具有世界遗产潜质的遗产桥梁名单。
按照惯例,由世界遗产委员会委托ICOMOS进行研究的遗产类别,都会在不久以后被纳入世界遗产体系,如遗产运河、遗产线路,但与遗产运河同时开展研究的遗产桥梁,之后并未像遗产运河一样成为世界遗产的一个单独门类,仅有的是《世界遗产桥梁报告》的昙花一现,这也说明遗产桥梁成为一个独立的遗产门类还未得到遗产保护领域的公认。而活态遗产桥梁在文化景观与活态遗产之后虽然进入《世界遗产名录》或被列为我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却也没有出现“活态遗产桥梁”这一概念,这影响了遗产桥梁研究在相关领域的重视和推广,从而造成相关研究文献很少的结果。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数量远少于遗产桥梁的遗产运河,其研究成果急剧丰富,研究群体快速增长。
(二) 遗产桥梁保护的相关研究
国外学术界的研究中难以寻觅“heritage bridge”一词,笔者扩大检索范围,分别以“ancient bridge”“historic bridge”“bridge protect”等词条进行检索,发现对于拥有突出的普遍价值的历史桥梁,学者们都会给予重点关注并通过研究让更多的人认识和了解它们的价值,如弗雷泽(2010)、霍尔(2011)分别对新南威尔士州的历史类遗产桥梁、世界桥梁史上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历史桥梁进行过详细研究,也有学者呼吁人们保护那些价值突出的历史桥梁(莫特,2008)。
笔者对搜集到的文献进行整理分析,还发现国外现有的与遗产桥梁相关的研究主要集中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 遗产桥梁的保护与管理
由于遗产桥梁不是一个独立的遗产门类,故而学者们总是立足于相关的遗产门类对其进行研究,如奥格尔索普(2014)立足于工业遗产视角研究福斯桥的申遗之路及其申遗成功对工业遗产的意义,弗兰克(2014)在有关城市文化遗产保护与管理的研究中也对其中的桥梁有过特别的关注等。
对于历史桥梁,学者们更多关注的是在面临现代化交通巨大压力的情况下如何保护和管理这些桥梁,如洪南基等(2009)、诺斯(2012)分别研究过韩国古石桥、新南威尔士州木桁架桥在现代交通负荷下如何更好地实施遗产保护和管理的策略问题等。
美国旧金山的金门大桥(Golden Gate Bridge)虽因“年轻”而未进入世界遗产保护体系,但其在美国甚至全世界的影响力均很大,相信不久的将来它一定会进入该体系。而该桥在保护与管理方面树立的经验甚至成为美国国家史迹(National Register of Historic Places)以及国家历史地标(National Historic Landmark)中遗产桥梁学习模仿的对象。该桥的管理由其大桥管理局负责,一支由不同专业工种组成的约200人规模的队伍负责该桥的日常养护与维修,并形成规范性的保护与管理制度。该桥虽在1989年经历了与我国唐山1976年同级的大地震,但仍安然无恙,这为遗产桥梁甚至活态遗产桥梁的保护与管理树立了典范(鲍尔·艾娃等,2011;托马斯等,2016)。
2. 遗产桥梁的结构特性分析
国外的遗产桥梁,尤其是欧美地区的遗产桥梁,多数是以石材或钢铁为主要建材建成的,这些遗产桥梁的保护与其结构特性有着密切关联,故而学术界对该方面的研究相对较多,其研究内容主要呈现在以下两大方面。
一方面是对遗产桥梁的结构状况进行评估,以便了解其保存情况并制定保护措施。如查尔斯(2008)研究导致古桥损毁的自然和人为原因,提出建立桥梁故障数据库、关注良好的维护习惯等建议;维察尼等(2008)对查理大桥的结构进行监测,研究非应力效应(温度、湿度等)对石桥结构变形、桥体裂缝等的影响;阿尔马斯里等(2016)研究约旦奥斯曼铁路石拱桥在重力荷载、地震作用下的结构状况和适应性等。上述对古桥结构问题开展的研究是古桥保护、维修的重要依据。
另一方面是运用现代科学技术对遗产桥梁进行结构分析,如纳达尔等(2008)用有限元模型来研究作为阿尔及利亚历史遗产的钢拱桁架桥的结构特性,里维尔多等(2011)运用三维激光扫描、3D测量等技术对中世纪石砌拱桥进行结构分析等。该类运用现代结构力学理论与技术来解析古桥的结构力学特点的分析研究,对弘扬古桥的科技价值、传承其科技文化具有重要意义。
3. 遗产桥梁的修复与重建
相关文献检索结果显示,国外对于遗产桥梁修复的研究多于对重建的研究,这与西方遗产保护领域提倡修复而非重建的基本思想是一致的。对于遗产桥梁的修复与重建,主要研究与实践的内容包括以下两方面。
一方面是研究传统材料加工、传统工艺流程、传统匠师技艺等的技术与方法,如波黑的莫斯塔尔古桥重建就是典型的案例。该桥于1993年毁于波黑战争,后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文化遗产基金会、世界银行和阿加汗文化信托基金联合组织重建。由于重建时注重保持其原貌,采用与原桥相同的技术和材料,故而该桥在2004年重建完成后即于次年进入《世界遗产名录》。重建后的莫斯塔尔古桥承载着沉重的城市历史和不同文化、种族和宗教社会间和睦相处的希望,象征着协调和解与国际合作,故而学术界关于该桥的研究较多(阿马利等,2004;安德鲁,2004等)。
另一方面是满足现代力学结构原理并保持古桥历史风貌的情况下所进行的修复理论与实践。如布朗(2007)研究用搭建桥内箱梁的方法加固并修复新罕布什尔州铁路桥,琼斯(2012)提出通过桁架分离拓宽佛蒙特州的历史桥梁,尼卡萨等(2017)研究历史桥梁修复的多目标决策方法等。运用现代结构技术修复与强化桥梁的荷载性能,这对处在城市结构要害中的活态遗产桥梁的保护与管理相当重要,该类桥梁历史上就控制着这些城市的交通要害,而作为遗产是不可移动的,其活态功能也难以替代。
综上所述,国外学术界对遗产桥梁的保护、管理、修复与重建还是相当重视的,但由于“heritage bridge”这一概念和遗产门类尚未得到明确和认可,故而大多数研究都缺乏一个系统的关联,只是将遗产桥梁作为古建筑、历史城镇、工业遗产等其他类别的文化遗产进行研究,这对科技与艺术一体化的遗产桥梁会有失偏颇。
(三) 遗产桥梁的价值及其评价研究
对于遗产桥梁,国外学术界主要探讨历史桥梁修复或重建后的遗产价值,如比彻姆(2012)、米赫利亚娜(2015)分别研究了澳大利亚巴望头大桥重建后的新桥价值以及土耳其阿里·富特·帕沙大桥修复后的遗产价值等。在现有学术界的研究中,并没有专门的与遗产桥梁价值体系评判相关的内容。
关于遗产桥梁的价值评价,在遗产保护实践领域,目前仅有加拿大对此建立过相关标准。《格兰德河流域遗产桥梁名录》(2004)从文献资料、技术、桥梁美学与环境、历史价值四大方面制定了遗产桥梁的等级评价标准,《安大略省遗产桥梁指南》(2008)从设计/物理价值、关联价值和历史/组合价值三大方面对遗产桥梁的价值进行赋分评价。上述两个评价体系针对的都是静态遗产桥梁,并未提及活态遗产桥梁,其价值认知主要集中在科技价值、历史价值、景观价值方面,对活态遗产桥梁的价值及其评价目前尚未触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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