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超越了反乌托邦小说界限的惊险之作,是一部因为小说而引发的蝴蝶效应,只要说错一句台词,就永远被困书中。
他说得对。我对这九张脸上所有的雀斑和线条都了如指掌。其中有个眼睛充满了血丝的女人,她不断地抚摸着自己的耳朵,仿佛这个动作能给她带来某种安慰。还有个男人,前臂上还有淤青,从头到尾,他大部分时间都闭着眼睛。而一个年龄不超过十六岁的女孩,却咬紧牙关,似乎要把牙齿咬碎。我可以告诉你每一个瑕人的
细节--这电影我看了四十六次。我使劲咽了咽口水。“内特。集中注意力。我们要寻求帮助。”舞台背后的大屏幕上出现了玉人总统的面孔:斯通伯克总统。
他看起来极不自然,那张完美的脸像是在一张鼓皮上画出来的,并且用看不见的别针固定着。他的眼睛看起来像巨大的玻璃球体,完全空洞,里面没有任何温暖或仁慈。就像在电影里那样,他以他那尖利的语气向人群讲话:“玉人同胞们,我们??天聚集在这里,见证这些瑕人的死亡。他们犯了偷窃、强奸和谋杀罪。”
人群欢呼起来。
“为了让我们的世界变得完美,我们必须消灭这些不完美的人……这些危害世界的人。”
鼓声开始响起。一个穿黑衣服的刽子手走向控制杆。我知道这只是为了表演,但一种不安的感觉蔓延到了我的腹部......有些事不太对劲。我正要把内特从台阶上拉下来,这时凯蒂向我们跑了过来。她把手举过头顶,摆动着,嘴型像是在说一个名字:茱莉亚。
我们抬起头,看到了茱莉亚·斯塔林。她站立在高高的墙头,手放在屁股上,黑发在风中飘荡。在灰色天空的衬托下,她看起来真的很恐怖。太可怕了。那种不安的感觉开始变成恐慌,我感觉自己像头困兽,心脏不时地撞着我的肋骨。肯定有什么不对劲。她一定是安全逃生了,想方设法打扮成了罗丝。束腰外衣,紧身裤,军靴。我看着她用拳头碰了碰嘴唇。她对自己说了些什么,然后将胳膊举过头顶。接着,她放下胳膊,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不用看我就知道那是什么。一枚手榴弹。但不会造成死亡和破坏。不,是蓟头弹。它的设计象征着叛军的希望。当然,它也是为了分散人群的注意力。它在人群头顶上方盘旋着,就像一只黑色的猛禽。接着,随着响亮的噼啪声,它在大剧场里炸开了。数以百计的白色蓟种在空中飘散,就像碎屑。我听到了奇怪的喘气声,人们指着天空,追着那些种子。
“太神奇了,”内特的喊声盖过了鼓声,“一个蓟头弹,和原作里的一样。”
“太神奇了。”我回答。这气味,这些演员,这布景的规模,都太真实了。我开始感到头晕,鼓声越来越大,填满了我脑子里的每一个空隙。
突然,鼓声停止了。剧场里安静下来。人们仍然痴迷,像雕像一样,完美无瑕的下巴高高地抬着。这是电影中瑕人叛军出现时的情景:他们释放烟雾弹,冲上舞台,将有罪的瑕人从绞刑架上放开。这时,罗丝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消失在灰蒙蒙的瑕人之城,证明了她是一名瑕人叛军。
我屏住呼吸,等待着叛军的战斗口号。
但是,我听到凯蒂在拼命呼叫:“茱莉亚!茱莉亚!你还好吗?”
此时,我们最不需要的就是引起别人的注意了。“凯蒂,不!”我喊道。她向看台跑去,胳膊举过头顶:“茱莉亚,小心点,你会摔下来的。”“凯蒂,停下。”我喊道。但是已经太迟了。指挥台上的卫兵转过身,他们已经意识到了
茱莉亚的存在。他们架起枪,瞄准。茱莉亚转过身,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既欣然受命,视死如归。枪声差点让我的头盖骨开裂,一串红点在她的束腰上蔓延开来,汇聚成一个大斑点。它形成了一条血带,让我想起了自己的腰带。她瞥了一眼自己的腹部--她花蕾状的嘴巴露出困惑的微笑--然后开始倒下。她纤细的手在空中转来转去,像是要抓住一个看不见的男人,但她却像个洋娃娃一样倒下了,黑色的头发像披风一样垂在她后背上。她倒在路面上,没有了生气。就像一袋砂砾。我看着她死去,两只红宝石蝴蝶在路面上张开了翅膀。
这不可能是真的。
我正要从台阶上跳下去,正要跑向她,这时另一个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九扇活板门打开的声音。内特抓着我的手,抓得我生疼。我知道我会看到什么,知道我应该把目光移开,但是我不能,我做不到。九个身体垂了下来,九根绳子绷得紧紧的,九腿踢打着,扭动着。那个前臂上有瘀伤的男人,那个眼睛充血的女人,那个咬牙切齿的女孩--他们所有人--都在跳最后一支舞。
我本能地看着凯蒂。她站着,一动不动。她捂着自己的脸,指关节已经脱臼。接着我发现了爱丽丝,她描过的嘴巴半张着,眼里含着泪水。我还能感觉到内特,他捏着我的手,拽着我的上衣,就像个五岁的小男孩。
我知道我们只有一个想法:这已经不再是动漫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