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路过梳有大辫子的清朝皇帝扶犁躬耕的雕塑铜像,我都会感到历朝历代统治阶级对农桑的重视。清帝继承了历代重农传统,深知民生为本,衣食为天,“农事,实为国之本;俭用,乃居家之道。是以朕听政时,必以二者为先务”。上层的示范与带头,是对农耕生产的号召与鼓励。
京西地区当下也常常以突出御稻为特色,举行耕种仪式,定期举办插秧节、秋收节、开镰节等活动,将京西稻作文化与生态旅游相结合。其中,插秧节主要包括传统民俗节目表演和插秧两部分,插秧会以各村的老稻农带头、其他人跟进的形式进行,每年都会吸引许多人参与;在开镰节当天,稻农们会把刚刚打下的新米做成粳米饭,再配上藕馅饺子犒劳自己,当地还会自发组织打花棍、打五虎棍等节目表演。京西稻特有的田园风光、农业生产活动、农村生态环境和农业生态经营模式,噘引了游客来访,以此促进了京西稻的文化保护和可持续发展。
在北京对种稻发生浓厚兴趣,是因为一些偶然因素。
朋友发来一张图片——“立夏将至农事忙”。这张刊于2019年5月4日经济日报头版的顺着插秧的新闻图片,之所以让网民和媒体吵酮天,是因为图片中的稻农是向前栽秧,不符合插秧“后退即向前”的。哼例,于是有人说这是摆拍、失真、违反常识等等。
《舌尖上的中国》里说,母亲的饭菜决定了我们的味蕾,我说儿时自经历会影响你的思维方式,甚至产生路径依赖。
多年的农村劳作经历产生的深刻的记忆,使我也自信地认为,这些顺着插秧的报道是错误的,于是也有些激动。
那时,初夏的阳光下,明镜般的水田中,我们一群插秧人有节奏躬身而退,将一蔸蔸青绿的秧苗献给大地。秧苗在水中摇曳着,一棵棵,一片片,田野绿了。
那时,我们正年轻。膛着清凉的水,沐着温暖的阳光,把对生活的热爱,写成绿色的诗行。当我从插满秧苗的田里起身上岸,审视那汪新绿,只见一棵棵秧苗在微风轻拂下,朝我点头微笑,心中顿时有一种成就感和自豪感,情不自禁地吟起诗来:“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一把青秧趁手青,轻烟漠漠雨冥冥。东风染尽三千顷,白鹭飞来无处停。”累并快乐着。
农人敬畏大地,他们虔诚地劳作,以一种古老而虔诚的姿态躬身插秧,以退为进。正如唐代布袋和尚《插秧偈》中云:手把青苗插野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成稻,退步原来是向前。
后来咨询农业专家,才知道我的固执有失偏颇。传统的插秧方式在唐宋定型以后,的确是边插边退,且插且退。详细的插秧方法在元代鲁明善的《农桑衣食撮要》中有记载。后世因之。但在传统稻作区以外的地方,确有向前插秧的习惯。比如京西地区流行的“薅搬家”。
《水稻在北方》一书里是这样介绍的:为了解决农时短、劳动量大的矛盾,京西地区稻农发明了一种有别于育秧移栽的水稻种植方法——薅搬家。薅搬家同时具有直播补苗和育秧移栽的特点。稻农直接将稻种种在地里,每隔一米点稻种,一把稻种分三次点入稻田称为“点大三撮”。待稻种长到苗壮之时,稻农将一撮撮秧苗薅起,按一定的问距规格栽插到田中,在薅和搬的过程中稻农同时清除杂草。这种劳动有如给稻苗搬个家,故名薅搬家。薅搬家便是且插且进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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