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玲对入学考试自信心很足,因为她读的书多,基础扎实,在小学时,又经常是考第一名的,所以不把考试看得多重。考试成绩张榜后,她果然名列第一。别的同学也为她高兴,常德来的高年级同学纷纷向她祝贺。这时,她母亲却无钱寄来,那位管理员只好变卖了她母亲留下的戒指,交了保证金,把剩余的3元多钱给了她,叮嘱她不要乱花,说妈妈生活很艰苦。她以前从未拿过这么多钱,现在拿着这3元多钱,想着她和母亲的困苦生活,想着母亲的艰难,不禁眼眶都红了。她小心地把钱放在床下的小木箱里,压在衣服下面,一点都没有花,直到放寒假回常德时才用了几角钱买船票。
进入桃源女师后,丁玲学习非常刻苦用功,加上她天资聪明和原本基础扎实,所以各门功课都很优异,学期考试总得第一名,深得老师们的喜爱,也常常受到老师们的表扬和鼓励,母亲也很欣慰。她各门功课都是一百分,只有语文成绩不很理想。这是因为她不像其他同学那样抄写范文,抄写范文能使作文显得逻辑清楚,字句通顺,之乎者也用得都是地方,易得高分。而她不想抄范文,都是用自己的话,以自己的所思所想,信笔所至,虽联想丰富,却也拉杂重叠,不合规矩。又因为她的才情和想象力,老师总喜欢在她的作文后面加很长的批语.这常被那些得高分的同学羡慕,其实这是不易得到的。特别是校长代上语文课时,常常分析丁玲的作文,加批,加点,鼓励很多,还经常说她是学校的一颗珍珠,但也总是要指出她写得拉杂的原因是写得太快,字又潦草,要她多用心。以致晚年丁玲还说:校长对我的批评,即使到现在看仍然是有用的。
丁玲喜欢画画。她画的每幅画都被放在学校的玻璃橱窗里展出。有些同学常找她代画,她还是很愿意代同学画的,常常是画了一张又一张,而且她还很有心计地把每张画画得有些不同,好使老师看不出是出于她一个人之手。因此,在玻璃展柜里虽有很多张画,名字不同,其实都是丁玲一人画的。这对一个14岁的少女来说,内心的得意可想而知!
这时的丁玲,积极上进,朝气蓬勃。她喜欢唱歌和体育,她们班上每天早晚都做柔软体操,都是她喊口令,有时是别人值班,也常常托她代喊。开运动会时,也是她带队喊口令。因为丁玲的妈妈就曾当过体育教员,受妈妈的影响,她对别的同学感到难为的喊口令之事,看得很平常。数学是丁玲最喜欢的课,作文得80分,她不觉得怎样,但数学如果得了98分,她就得流眼泪,恨自己疏忽了。至于其他的功课,她感到不用花什么脑子,随随便便就过去了!学期考试,也总是第一名。
丁玲乐观向上,积极上进,很受老师同学喜爱,这是她度过的一段新鲜、快乐而又充实的时光。但她有时又不免伤感,一是她们母女相依为命,孤苦伶仃,再则是对自己的婚姻之事不满。外祖母在世时做主把她订亲给三舅家的表哥,大人们又维护这个亲事,而她却万分不愿给舅舅家做儿媳妇,却又无法摆脱。这件事在她幼小的心灵中,就像一根扎得很深的刺一样,即使在快乐的时候也会忽然感到痛楚。所以丁玲虽对学校的一切都满意,但常常要为怎样才能挣脱这个枷锁而烦心。
第一学年快结束的时候,“五四”运动的风暴也波及到了湘西小城桃源,桃源女师沸腾了起来。高年级学生王一知、王剑虹等发起成立了桃源学生联合会,组织学生上街游行、演讲,声援北京的爱国学生。王剑虹以出众的口才和影响力很快成为全校学生运动的领头人物。这个日后成为丁玲重要挚友的人物,丁玲早就注意到她了。丁玲考入桃源女师的时候,王剑虹已经是二年级的学生了,那时她的名字叫王淑瑶。她们的教室、自修室相邻,二人每天都可以在走廊上相见。丁玲觉得王剑虹好像非常严肃,昂首出入,目不旁视。丁玲则不喜欢在显得有傲气的人面前笑脸相迎,所以二人从来都不打招呼。但王剑虹一双智慧、犀利、坚定的眼睛,常常引得丁玲悄悄注意她,觉得她大概是一个比较不庸俗、有思想的同学。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