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屠榜之作,荣登全球40余份重量级图书榜单,当代文坛备受瞩目的青年诗人、越南裔美籍作家王鸥行小说处女作。作者集艾略特奖、怀丁奖、麦克阿瑟天才奖等重磅奖项于一身,常有文字见诸《大西洋》《纽约客》等刊物。本书一经出版便荣登《纽约时报》畅销榜,34国读者好评推荐。
这是一封儿子写给不识字母亲的信,如同一首书一样长的散文诗。透过这部书信体小说,能够感受到作者内心的真实,卸除掉一切伪装与滤镜,赤裸裸地回忆起短暂而又绚烂的人生片段。多少羞于表达的话不敢和母亲当面讲,只能用笔纸写下。正因为母亲看不懂,才敢有这样的勇气。用《科克斯书评》的话来说,“毫无遮掩却光芒四射”。
以语言为利刃,讲述边缘人的生活。抚慰创伤的是柔情,点亮生命的是绚烂。“小狗”与他的母亲、外祖母在异乡相依为命,靠母亲打工维持生计,语言的隔阂、肤色的差异让他们艰难度日。尽管人生短暂,但仍然会有那么一刻,“一个几乎短到无关紧要的瞬间”,让这一生美丽绚烂。
我再来一遍吧。
亲爱的妈。
我书写是想抵达你——虽然我每写下一个字,离你就又远一个字。我书写是想回到那一次,在弗吉尼亚的某公路休息站,你盯着卫生间旁边自动售货机上方悬挂的鹿头标本,满脸惊恐,鹿角的影子打在你的脸上。上车后,你不住地摇头。“搞不懂他们弄那个干啥。难道他们看不见那是具死尸吗?死尸就应该消失,不该被永远钉在那里。”
我现在想到了那头公鹿,想到你盯着它黑色的玻璃眼,在那毫无生气的镜面中看到你的影子,你被扭曲的身体。可震动你的并不是动物的头被砍下后挂起来的丑相,而是标本本身象征着一场永无结束的死亡,一场当我们经过它去上厕所时都会不断死去的死亡。
我书写,是因为他们告诉我一句话永远不要以“因为”开头。但我并不是要造句——我是想挣脱。因为我听人说,自由不过是猎人与猎物之间的距离。
秋。密歇根某地,一大群君主斑蝶,一万五千多只,正准备一年一度的南迁。两个月的时间,从九月到十一月,它们飞一次扇一下翅膀,从加拿大南部和美国飞往墨西哥中部地区过冬。
它们落在我们中间,落在数不清的窗沿、铁丝网篱笆上,落在一条条被刚刚晾在上面的衣服抖得模糊不清的晾衣绳上,落在褪了色的蓝色雪佛兰上,它们的翅膀慢慢折叠,仿佛是
要收起来,直至再一次拍打,飞翔。
只要一晚下的霜,就能冻死一整代。如此,活着就是一个时间或者时机的问题。
那一次,我五六岁的时候,搞恶作剧,从走廊的门后跳出来,冲你喊:“轰!”你厉声尖叫,面容扭曲,接着呜呜咽咽地哭起来,背靠在门上,手抓着胸口,大口喘气。我愣在那儿,不知所措,脑袋上戴的玩具军用头盔斜到了一边。我还只是个学舌的美国少年,模仿我在电视上看到的东西。我不知道那场战争依然在你心里,不知道还有过那么一场战争,不知道战争一旦进入你身体,就再也不会离开——只是回响,响声幻化成了你儿子的脸。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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