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见得知人晓事之重要。他说,知人诚不易学,而晓事则可以黾勉得之。大概所谓晓事者,就是明晓事理之所以然,与事理之所当然。这件事虽然亦非易易,但是历事既久,经验渐增,即是晓事的途径。至于知人,则非自己的学问、涵养、识见、才能,都有以超过对方的人,则不足以知之,所以这件事不是容易学来的。综这两件事可以归纳成一个“识”字。他曾说:“凡办大事以识为主,以才为辅。”我以为知人晓事就是“识”的注脚,办事尤其是办大事的人,假如没有知人晓事之识,则人之短长,事之是非,都冥然不明于心,处理自是无一是处,纵一秉至公,然事理不明,鲜不失当,将终不免于谬误。他所谓莅事以“明”字为第一要义,明也就是识。他的识见能远大,能深察,便是所谓高明与精明。以高明、精明的眼光,去知人晓事,自然人无不知,事无不晓,而每事都可归于平稳踏实的地位。这两件事——知人、晓事,可算是曾氏生平的特长,而尤其是知人一项,他简直是神乎其技。许多人被他一见之下,可以察识终身,见其仪表,可以察其内心,更是无从隐秘,不知者以为他是精于相术,实则是他学问、涵养、才识、阅历,有过人处,故一入眼帘,即能知其为何如人。他生平得力于此者至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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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是薛氏身历其事,记述最为亲切。写他知人之明,可谓透澈无遗。吾人读薛氏叙《曾文正公幕府宾僚》一文,更知他对各项人才,兼收并蓄,而处理得当,使人人得尽所长,莫不死心塌地,竭尽忠忱。固然是他伟大的人格感化力之深,然亦由其英明卓识,超乎常人,使才大者不得不心悦诚服,才小者不敢不死心塌地。曾氏更能量其才器而任以适当之事,此为曾氏治事精神上最得力之点。我们骤然看去,总觉得他这知人之明,未免太神奇了,究竟他有什么神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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