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公虽然贵为国君,但是不懂历史,整天关心的是吃喝玩乐,听孔子一席话,如梦方醒,看了看左右,低声对孔子说:“寡人向往大道,能让三桓各治其家,而寡人在鲁国说一不二,那是什么滋味!”在定公看来国君只意味着享乐,而在孔子看来,国君首先意味着责任。这是他们之间的根本不同。
过了几天,定公与孔子在朝堂上又谈论起来。定公道:“爱卿,我听说您断案子很有办法,比别人都高明。”
孔子说:“不,在断案上我与别人没有什么区别。我重证据,尊重陪审的父老的意见,所以断案大体正确。我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在于,我的目标不是断得准确,而是使百姓没有官司可打,这就要依靠礼乐的教化力量,提高百姓道德。”
定公说:“爱卿说得好。但是以礼对待民众是不是过于抬举他们了?”
孔子回答道:“民众是人,不是牲畜,用礼来对待他们,正是把他们当人来看。让民众与贵族平起平坐是不对的,但是把他们看作牲畜也是不对的。”
定公又说:“民众虽然不是牲畜,但是正如爱卿所说,他们不可以议政。寡人以为,朝堂上大臣都能像民那样不议政,不抨击寡人就好了。我不觉得为君有什么快乐,只有说话没有人敢违抗,还差强人意。”
孔子表示不能接受:“臣与民不同,臣是应该议政的。您喜欢说话没人违抗。如果说得对,没人敢违抗当然好;但是如果说得不对却没有人敢违抗,敢提出不同意见,相反却赞美独断专行高明,这就非常危险了。只这一言就可以丧邦。我主张,臣对于君主,不要说假话欺骗他,而要讲真话,敢于犯颜直谏。”他上次就觉得定公的话味道不对,现在终于有机会予以驳斥了。
定公说:“犯颜直谏恐怕不合于礼。”
孔子说:“犯颜直谏恰恰合礼。”
定公说:“爱卿,据寡人所知,您对国君非常尊重。国君有召,不等驾好马车,立即徒步上路;人家在殿上拜国君,您在殿下殿上都拜。见到君主的座位即使是空的也要毕恭毕敬。您这样尊敬国君,又怎么能对他当面指责?”
孔子说:“国君的人格可敬,国君的过失不可敬。”定公说:“如果寡人不听直谏,您又如何?”
孔子坚决地说:“臣再谏,如果三谏不听,就辞职。臣不能没有自己的尊严。”
定公突然看到孔子的另一面,意识到在周公的秩序里,身边有几个敢于犯颜直谏的人盯着,那日子也不见得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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