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诗人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故能观之。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
10.昔人论诗词,有景语、情语之别,不知一切景语皆情语也。
11.哲学上之说,大都可爱者不可信,可信者不可爱。余知真理,而余又爱其谬误。伟大之形而上学、高严之伦理学与纯粹之美学,此吾人所酷嗜也,然求其可信者,则宁在知识论上之实证论、伦理学上之快乐论与美学上之经验论。知其可信而不能爱,觉其可爱而不能信,此近二、三年中最大之烦闷,而近日之嗜好,所以渐由哲学而移于文学,而欲于其中求直接之慰藉者也。
12.抑我国人之特质,实际的也,通俗的也;西洋人之特质,思辨的也,科学的也,长于抽象而精于分类,对世界一切有形无形的事物,无往而不用综括(Cenerafization)及分析(Specification)之二法,故言语之多,自然之理也。吾国人之所长,宁在于实践之方面,而于理论之方面则以具体的知识为满足。至分类之事,则除迫于实践之需要外,殆不欲穷究之也。”
13.吾辈生于今日,幸于纸上之材料外,更得地下之新材科。由此种材料,我辈固得据以补纸上之材料,亦得证明古书之某部分全为实录,即百家不雅驯之言,亦不无表示一面之事实。此二重证据法,惟在今日始得为之。虽古书之未得证明者,不能加以否定,而其已得证明者,不能不加以肯定,可以断言也。
王国维的行
1.1898年3月罗振玉创办的东文学社顺利开学,王国维成为该校的第一批学生,当时他正供职于《时务报》馆,每天只能学习3小时日语,还得花很多时间去应付报馆事务,过着半工半读的生活。结识罗振玉是王国维在东文学社的最大收获,与罗振玉结交成为他一生学术与事业的一个重要转折点。罗、王结交,缘于罗振玉一次随意探视学员机会,罗氏偶然发现王国维写在扇面上的“咏史”诗,极为叹赏其中两句:“千秋壮观君知否?黑海东头望大秦。”在随后的交谈中,罗振玉意识到王国维深厚的文史功底和远大志向,并了解王国维当时的处境和家境,当即表示免除王国维在东文学社的一切费用,并让王国维参与学社的管理事务。
2.1903年秋,某天黄昏,他饭后散步,走到通州师范学校西侧的东寺,听到寺里的朗朗钟声,不禁诗情勃发。他一面数着寺里的钟声,一面散步。而寺里钟声一停,他急忙跑到学校疾书。写下题为《秋夜即事》的诗歌:“萧然饭罢步鱼矶,东寺疏钟度夕霏。一百八声亲数彻,不知清露湿人衣。”
3.在仓圣明智大学,王国维有过短时期的授课经历,学生不太了解他,所以也不怎么欢迎。他不擅长应酬,也不会客套。某一天,有人请他鉴定一件古铜器,他看了之后说:“这靠不住的”,那人再找出一些貌似真实可靠的证据,譬如色泽如何古雅、文字如何精致、书上的类似记载,诸如此类的话语提供他参考,请他再仔细看看。他看了以后,依然是“靠不住的”四字答复,不附和别人,也与人驳难。
4.王国维平生不善交游,而且多沉默寡言,但其学术上的朋友不少。不论老少、不分尊卑,凡是来访者,他都一律接待,从未赏人以闭门羹。他喜欢抽烟,宾主默对之时,唯见他口鼻间袅袅升腾的烟雾。凡是自己不知道的问题,他多不回答,遇见不甚熟悉的人,他是不愿多说话的,以致人们认为他是个孤僻冷酷之人。但是遇见熟悉的朋友,他很会聊天,不单谈学问,也涉及当时国内外的时事。他对于质疑的人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偶尔遇到驳难的时候,也不一味坚持自己的主观见解,有时也抛弃自己的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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