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学的返本开新:深圳学人·南书房夜话第一季》:
这是我回应刚才韩博士的说法,然后我再回应主持人的说法。他刚才讲到的这个问题,确实很重要,包括对中世纪的反思,我们强调文艺复兴、高扬人文主义,然后把中世纪1000多年说得黑暗无比,好像西方人摸索了1000多年,突然才有见到光亮的感觉,所谓“启蒙”便包含了这样的意思。实际上,在人类社会发展的历程中,每个思潮的兴起,都会有一些极端性,会把它之前的历史推到一个极端。为了说明文艺复兴的伟大,为了说明近代文明的价值,就把过去的历史极力贬低,确实如此。因为从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差不多这半个世纪来对中世纪的研究,与以前我们对中世纪的了解有很大的不同。这些年国内也翻译出版了很多中世纪的东西,包括托马斯·阿奎那的全集现在也在出,我们看那时不全是黑暗的,它也有很光明的一些东西,所以并不像我们以前想象的中世纪就一塌糊涂,这是人们过去留下的简单化的印迹,所以对中世纪需要有一个新的认识。
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和法国大革命之后,西方近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进入工业化和理性主义的时代,它的一个根本特征就是崇尚科学,然后从实证或经验出发,开始“祛魅”化运动,消除神圣性,或者说迈向世俗化,就是把过去宗教的那种权威性统统否定掉。因为科学理性成长之后,它直接打倒的对象就是偶像崇拜,对上帝和神性信仰的东西被彻底颠覆,所以理性和信仰有一种此消彼长的关系,理性增长一分,人的主体性或人自作主宰的气度就增长一分,随之信仰的成分就逐渐下降。所以工业化之后,近代整个的文化形态实际是一个世俗的文化,也就是一个没有神圣性的文化,是一个没有信仰的文化,它基本上是靠工具理性的力量来驱使最大化的利益效能。所以很多传统的价值,在这种主导的潮流下,都被颠覆掉,都被扫地出门。我们今天之所以要大力弘扬“人文主义”或“人文精神”,实际上包含了这么一个意思,就是要对这种状况给予反思。因为从五四运动之后我们都是在讲科学,而讲人文的声音很微弱,科学在中国100多年的发展,可谓是高歌猛进,对中国社会的世俗化状态起了根本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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