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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你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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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赵婕
尼采说,“小心你的童年,人生不过是重复。”卡夫卡说,“人生的前面40年提供课文,余下的30年添加注释。传说中的扶乩,可以凭偶像的跳动,卜未来蚕桑。”
准备带有细沙的木盘,没有细沙,可用灰土代替。乩笔插在一个筲箕上,或者用一个竹圈或铁圈,圈上固定一支乩笔。扶乩时乩人拿着乩笔不停地在沙盘上写字,口中念某某神灵附降在身。所写文字,由旁边的人记录下来,据说这就是神灵的指示,整理成文字后,就成了有灵验的经文了。
青春无畏,任性如行云流水。所以,少年意气,可以让人联想一场忙乱的扶乩。岁月帮忙把这些随心所欲、走笔龙蛇般的文字谜语留存下来。某天,蓦然回首,惊讶于那些揭开的谜底对应的谜语。
数年前,我从一所师范专科学校去一所中学实习。第一堂课,我站在讲台上,45分钟的课,我只用了半小时就讲完了。我就站在那里,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好。实习指导老师李先生,随即从教室后面站起来,以商量的口吻对我说下面一刻钟,你是留给大家复习和做课后习题的吧?
得救了。被救于尴尬,我感觉自己仿佛从高空坠落,本来以为要粉身碎骨的,却落在了柔软的棉花包上。后面的实习,我格外用心,用连续的精彩讲课,继续为李老师对我的救场“贴金”,让自己那次被搭救显得当之无愧。
实习结束,在回学校的路上,路过群山连绵的青花小镇,我似乎被它的名字和那里的风景迷住了,随口说了一句:毕业分配干脆到这里来。当时,我的一位亲戚,是市委宣传部部长,他正好主管我们学校毕业生的分配。他当面问我,毕业分配有什么想法。那个时候,我的同学都在到处找人,就为了留在市里。我却对亲戚的关心和他的权力熟视无睹。我告诉他,自己决定去青花小镇。在那个清静之地,我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几年后,到了北大读研究生。毕业之后,我到了一些不错的单位工作,但是我总是不断跳槽,不断把职位清零,重新开始。我逐渐看清了当年选择第一份工作背后的“谜”——我是那种需要不断寻找新体验的人,驾轻就熟的轻松,职位的累积,权力的阶梯,都不是我的行为动力。每一次职场变换,都是我再次“流放”自己的“青花小镇”,每次流放,也只是自己再次“出逃”的新起点。我就那样不断刷新自己作为人生囚徒的体验和记忆。
青春时代的岔路一条接着一条,有些我们涉足,有些我们未选。开始,我们以为很多只是人生偶然,一时性起。但,如果人生可以倒叙,很多匪夷所思,不过是必然的一环接一环。我们的人生故事,只是一步一步自投潜意识的罗网,很多貌似荒唐的抉择,不过是被自我精心设计之后的如愿以偿。每个人生片段,仿佛人体的细胞切片,隐藏着整体的生命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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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动了我的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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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姜楠
见过她所有的狼狈难堪骄傲美丽,作为终身影迷,总觉得她嫁哪个男人都不值,哪个男人都不配她。
闺密和男朋友之间,关系往往微妙。类似姐夫和小姨子之间稍带点尴尬,但又不失亲昵的那个距离。
多数女孩和自己闺密的男友总是相处不来,也许是因为“他”的出现分散了“她”对自己的关注,于是争宠心理作祟。也许是自己见过她所有的狼狈难堪、骄傲美丽,作为终身“影迷”,总觉得她嫁哪个男人都不值,哪个男人都不配她。
我认识的一个女孩说她女朋友的男友:“要什么没什么,又土又穷又不够温柔,真搞不懂她看上他什么!”我笑说:“总有一点是能打动她的吧。”哪知这女孩撇撇嘴,说:“搬个煤气换个灯泡能抵半个民工使还算是优点了?”看看吧,最最恶毒挑剔的丈母娘,恐怕也毒不过这张刻薄的嘴。
我同闺密的男友倒相处得不错,但只限于有闺密在场时。打打闹闹开对方玩笑的时候有,假装争风吃醋要闺密评理的时候也有。不过一旦闺密不在两人单独相处,就好像两个刚刚建立外交关系的外交部长,嘴角微扬到适合的角度正襟危坐,对话内容从石油价格涨落到工作是否顺心如意再到美国总统奥巴马的新政策,海阔天空、谈笑风生,但双方心里都在暗暗叫苦,巴望着自己的闺密或女友早早现身,好尽快结束这场索然无味的交谈。
有人只顾着谈恋爱,把闺密冷冻雪藏,导致闺密怨声不断,一看到对方男朋友就恨得牙根发痒脸色发青。也有人和女朋友的男朋友相处得过分“融洽”,结果少一个闺密,多一个现任男友,还是个前闺密用过的二手货。
于是面对女朋友的男朋友,就好像旧社会的富家少爷面对自己老爹新讨的妙龄姨太,近不得也远不得,关系微妙。但女孩们也许始终在心里自我安慰,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姐妹情谊到底要比恋人稍微牢靠些,男色的一时诱惑怎敌老友间知根知底的亲密无猜。
莫文蔚不是也唱过:“他不过是那个谁,我们可是好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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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圆桌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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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木恩
他爱你,另一个他也是。可是你爱谁?能不能三个人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开个会,商量商量这件事呢?
每个女孩都会对爱情有强烈的戏剧猜想,如果真要给这些猜想做个统计,那么最让人期待的就是——圆桌会议。
两个和你都有感情纠葛的男人,心平气和地谈论对你的拥有权,没有席次争执,散会后还能心悦诚服祝福彼此。
古往今来,能称为表率的爱情圆桌会议发生在才女林徽因身上。
当时,林徽因在金岳霖和梁思成中间摇摆不定,三人曾经围桌而坐,裁决林徽因的芳心去向。当时的情景据说也颇为柏拉图,梁思成如同兄长帮小妹指点迷津,他表态“金岳霖更适合你”,而金岳霖也发扬孔融让梨的精神,坦言“梁思成是真正爱你的”。本是情敌的两方你推我让,最后“三个人都哭了”。
这圆桌会议一开,似乎既可以满足女孩的虚荣心,又能以一种开诚布公的方式消除新欢旧爱的芥蒂。当然,圆桌会议还可以是擂台赛,A君B君哪个爱得更多更深切,不妨唇枪舌剑以情报人,就像琼瑶剧里常见的三角恋,让女孩在涕泪中圆满抉择。
圆桌会议在理论上具备公平公正公开的优点,在历史上也有成功的案例。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说,今时今日,尝试把两个“都爱我,我都爱”的男人约在一起商讨,其实很笨。
不要妄想每个男人都如金岳霖和梁思成般绅士,能在爱情就要被强取豪夺的时候心平气静。也不要高估自己有林徽因的八面玲珑,才子佳人的纯真年代早就逝去了。爱上同一个女孩的两个男人,本就如斗兽。只有让他们各据南北,互不相干,由女孩自己组织闺密去讨论挑选,才不至于搞出什么打架斗殴、上吊跳楼的狗血剧情来。
如果我们偏偏设局际会,难免变成囹圄斗兽,无论偏向哪一方都会给另一个他造成伤害。别怕祈求落选方原谅的路太漫长,可这一祈求,说不定又来了新的纠结。
抉择最爱,始终都是一个人的事。如果非要弄得像论坛模式,你一言我一语地妄议,大概只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别把他们像商品一样摆在同一个货架上,强拧出一副琳琅满目任君挑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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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看,文艺女青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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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尹珊珊
人生,该到了坐化的时候就该去坐化,别把自己缠在蜘蛛网里作茧自缚还以为是在跳大河之舞,壮丽吗?
打开“豆瓣”,你会发现文艺青年的生意应该很好做,毕竟人数那么多,大家叨叨的事情和人来回就是那么几件那么几个。自从专辑《龙虎人丹》上市、古着重返潮店,文艺青年(特别是文艺女青年)的姿态也更加清晰,就跟类型片一样容易从众人中区分出来。
喝咖啡,戴围巾、框架眼镜,背超尺码包,穿帆布鞋,爱谁谁的眼神,听陈绮贞、王筝和陈珊妮,有的还加上范晓萱。
这些都是文艺女青年的典范,其实自恋又多情的伊们,貌似都还在一路狂奔,鞋都跑掉了不知多少双还在重力加速度,有时候我看看她们,听听她们的作品,都觉得催人泪下。
生命中要经得起寂寞,但也要有些许掌声;经得起贫穷,但要自给自足,姿态最关键。不在乎版面位置和大小,无休止地爱下去和旅行,心中自有一个好世界,不能做大师就做个生活家,这已经算是极品女文青了。
生命这块布条啊,就属她们的最经得起揉搓……俗话说得好:“靠谱很累的!”
陈绮贞我是听不下去的,第一首和最后一首完全听不出差别,以为她一直repeat,repeat;听王筝的《我们都是好孩子》,高潮一到我就关电源,我特别烦那种总觉得自己还戴着红领巾的绮梦;陈珊妮我也听不懂,估计她是流行乐坛的勃拉姆斯。总之对于文艺女青年及其表率们,我一直避之则吉。
她们要盛放生命,爱到世界尽头,宁可孤独也不委屈,好爆了!尾随其后的多数是年轻得青翠欲滴的小美眉,当然也有很多孑然一身的理想主义者与很多愤世嫉俗的内心躁动者,生活怎么看其实都是把双刃剑,一边杀自己,一边砍世界。
当我被唤作女文青的时候,我急忙撇干净,我宁可被人称为“第三性”。说实话我没那么矫情,我内心冷酷得很,不会看到花花草草也悲天悯人、触景伤情,也不会穿着长裙寂寞地与音乐和好书为伴;爱人也并不会义无反顾,普世价值在我内心仍然高高在上。
不如适当的时候问问自己:“对于生活,我尽了义务,得到了权利没有?”
女文青总是很缭乱的,可事实上我特别清楚她们的内心,空洞的时候简直比黑洞还要深,喝的是奶,写的是草。我一直很想敬告所有的男士们千万莫要爱上女文青,不为什么,只因为费那个时间真不值当;如果不分开,她们的躁动和探索欲会一直搞到你崩溃为止。
人生需要去装的力量,也需要迫切的实用主义。我学术数,有一句话叫做“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其实实用主义是硬通货,在情感问题上,我就看庄雅婷,心情好到浪漫主义萌芽的时候才翻翻连岳,我对文艺女青年那些哼哼唧唧的声音是很少侧耳的。人生嘛,该到了坐化的时候就该去坐化,别把自己缠在蜘蛛网里作茧自缚还以为是在跳大河之舞,壮丽吗?根本就是意淫。
论美人,我还暂时不把女文青放在这个范畴之内,对待自己总不能永远是春天般的温暖和夏天般的火热,神经反射弧特别短的女文青们(也就是夸赞她们特别敏感),天煞的就该经受现实主义再教育,不让伊们读卡夫卡和谷克多,让伊们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和高尔基,让伊们知道,精神瘙痒是不能被过于纵容的!
在这样一个盛夏里,不如告别音乐节,告别帆布鞋,勇敢地对残酷现实说一句“我是真心爱你和有备而来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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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收纳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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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蒋方舟
宿舍空间,总是很快就到了使用极限。多一件物品都嫌多。极偶然地接受礼物,我总是乐极生悲——悲愤我收拾出的和谐空间要遭到入侵和破坏了。
我是不懂得收纳的人。
高中时每天早晨老师来检查卫生,我就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扫进旁边的衣柜里,然后用力把衣柜门锁上。实在塞不进去的大物件就直接扯一块塑料布蒙在上面,远远看起来像盖了一具大动物的尸体,估计检查的老师也不敢掀开看个究竟。那时宿舍只有我一个人住,我的脏乱差都被成功地收纳了——除了我的衣服上常年飘着可疑的五金百货和粮油铺子的味道。
但是上大学就不一样了。我妈妈天天叮嘱我好生收纳,以免成为宿舍里占用空间太多而影响别人的那个人。
我妈妈跟我视频连线的时候,因为角度关系,看到的人是我,看到的空间却是别人的书桌和柜子。她总是感叹说:“对面是谁的书桌啊?收拾得好干净啊!”
我答道:“我的室友追求的收拾境界,是制造出从来没有人生活过的假象。”
我妈赞美了一番之后,立刻换了严厉刻薄的声音:“你把摄像头转一转,我要看看你的桌子。”我只好端起笔记本电脑,对着我的生活空间上下左右扫一遍。所有的抽屉都要拉开,所有的柜子都要打开,我还要加上配音,解释我如此收纳的理由和精神追求。身为女生,无师自通,尽管不算收纳达人,也肯定不是收纳白痴。东窝西卷,把所有东西亲热局促地挤在一起,我有些小技巧,也不无小快乐。
不过,宿舍空间,总是很快就到了使用极限。多一件物品都嫌多。极偶然地接受礼物,我总是乐极生悲——我收拾出的和谐空间要遭到入侵和破坏了。
我认识的高年级学长毕业时,遗留了一些大物件不想搬走,要送给我。我拿到那些物件,在马路上茫然无措。见到路上有陌生同学,老远就扯着嗓子吆喝:“同学!同学!你要不要烫衣板?”“同学!同学!送你女朋友一个梳妆台吧!”男生羞赧地说:“我还没有女朋友。”我自信满满地说:“你把它送给喜欢的人,不就有女朋友了嘛!”然后,我们俩齐齐地把目光聚在那个掉漆半旧、还有斑斑黄渍的梳妆台上。
若作为骗子,我太无助绝望了;若作为献爱心的,我又太可疑了。所以过来过去的学生,纳罕而惊惶地看看那一大堆物品,都避而远之,快快走过。
曾经在网上看到深圳大学有个叫王旭的男生,花了两千元,自己DIY了一个史上最强大学生空间。他把一个逼仄的上铺,打造成了一个万能SOHO。墙上有折叠式的书桌,床的上方悬挂着可以旋转可以折叠的计算机显示屏。书架、挂钟自不用说,甚至还有一个排风扇来解决空间密闭空气不流通的问题。
这种装修给人的印象,不是家居杂志上那种不近人情的洁净,而是实实在在可亲可爱,让我看了直想欢呼,“扑通”一声扑倒在他的床上——这句话写出来之后我才发现不太得体。
难怪我看日本的综艺节目《全能住宅改造王》,那些改造空间的设计师,成了生活在狭小岛国的日本人的救世主。每个家庭成员,在打开焕然一新的家门的那一刻,都激动得飙泪,表示要多活一些年。
曾经看到一幅去年得奖的新闻图片。那是一幅武汉大学宿舍楼晒被子的壮观图景。南方较为潮湿,不只晒被子,宿舍里衣箱收纳的东西,都要拿到阳台上来晒。外来的人乍一见,都感觉不太舒服,觉得与美好的水光山色不和谐。但大学宿舍晒被子这项有碍观瞻的传统,竟被大度地保留了下来。
收藏了一季的拥挤与窝囊,理直气壮地在灿烂阳光下随风飘扬,这大概是在大学生收收纳纳的生活中,难得看到的张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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