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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 :
著       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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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来源:
出版时间 :
陆地行舟
0.00     定价 ¥ 30.00
图书来源: 浙江图书馆(由浙江新华配书)
此书还可采购25本,持证读者免费借回家
  • 配送范围:
    浙江省内
  • ISBN:
    9787555908951
  • 作      者:
    陈宏伟著
  • 出 版 社 :
    河南文艺出版社
  • 出版日期:
    2020-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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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深入扶贫一线长达三年时间,广泛接触扶贫干部和农民朋友,积累数十万字的生活素材,生动再现风生水起的当代乡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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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陈宏伟,中国作协会员,河南省文学院专业作家。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2000年开始写作,发表小说作品一百多万字,入选多种选刊及年度选本。小说集《如影随形》入选“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2015年卷。曾获第七届万松浦文学新人奖、第二届杜甫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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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介绍

主人公郁洋是一个普通的扶贫干部,深入贫困村扶贫,所做的一系列脱贫工作遭受误解,困难重重,他坚忍不拔、心无旁骛,高度关切帮扶的几个农民兄弟的生活。虽是苍茫人海中微不足道的一员,但他以自己的力量,付出全部的努力,只为做成一点自己想做的事情。过程虽然艰难,但个人命运无异也在随之升华,体现一种善良的“人性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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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摘

郁洋驱车抵达白云寺镇马鞍村之前,好几次都虚惊一场。

朱主任看着车窗外的乡间水泥路总是冷不丁喊一声:“停车,走错了路!”那些岔路口看上去都很相似,很难分辨哪条路的尽头才是他们的目的地。这里是浅山丘陵地貌,路面依山势高低起伏、环绕盘旋,前方不远处拐个弯即隐藏于树林之中。路边偶尔见到农户的宅院,大多数会辟出一间房子开设个杂货店,看上去伤痕累累、歪歪斜斜,门口有玩耍的儿童或者卧着的狗、散养的白鹅,但都不能提供有辨别价值的信息。直到看到一块“观鱼山庄”的农家乐餐馆指示牌,朱主任才松了一口气:“没错,我在这山庄吃过饭,前面不远就是马鞍。”

单位下乡一般只是到乡镇,极少到村里来。山路狭窄,只能单车通行。如果两车相遇,就需要一辆车提前寻个宽处停下,主动让另一辆车通过。路上郁洋尽力将车子开得飞快,他的经验是,在狭窄的道路上行驶的时间越短,越能减少与其他车子相遇的概率。前方路左侧有一个高坡,立着一根不锈钢旗杆,顶上垂着一面有些褪色的国旗。朱主任说:“拐上去,上面就是村部!”郁洋一踩油门,车子轰叫着爬上高坡,他却吓得心里一颤,眼前竟是一个大水坑,不知深浅的一池黄水。他猛打一把方向盘,将车子刹在坡沿上。

山坡下方是茶园,如同一垄垄的梯田,几个身穿长围裙的农妇正在采摘秋茶,远处的树林遮掩着山民零散分布的房屋。山坡后面是马鞍村村部,像个农家院落,门口挂着白底黑字的标牌。刚下过雨,路面有些湿滑,朱主任下车踮着脚往村部走,郁洋拿着文件袋跟在后面。

朱主任来之前跟马鞍村支书打过电话,一个身材壮硕、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站在门口,双手插在裤兜里,瞪着眼睛看着他俩。朱主任跟他寒暄几句,方知他就是马鞍的村支书钱守成。办公室里有一男一女正趴在桌子上填写一沓表格,钱支书粗着嗓门说:“这是区里来的领导朱主任,搞我们村的扶贫。”男的摘下眼镜,拿起放在桌上的烟盒,抠一支欲递过来。朱主任笑着冲他摆摆手:“不吸烟。”女的扔下笔,站起来用一次性纸杯倒茶。朱主任瞅了一眼他们填写的表格,问道:“这是在干什么?”女的说:“建立贫困户档案,一户一表,上面要检查。”朱主任看了看旁边堆的一摞崭新的深蓝色档案盒,点了点头。

一坐定,朱主任很快步入正题:“这次区里召开扶贫工作会,政府办人员工作疏忽,通知会议时将我们单位漏了。”钱守成双手一直插在裤兜里,见郁洋还站着,就用脚踢了一下墙角的旧板凳,说:“坐。”郁洋看见板凳角有一颗松动的铁钉,往上冒出一厘米,他迟疑片刻,小心地坐了半边。“你们区政府真熊懵!”钱支书嘟囔道,“通知会议都能漏了。”朱主任的话被打断,他没想到钱支书说话如此粗俗,讪笑一下掩饰尴尬,接着说:“会后从别的单位复印了一份文件,才知道我单位联系咱们马鞍村。”钱支书粗声说:“你们啥单位?我没记住。”朱主任说:“区地方史志办公室。我们是区政府下属的小部门,负责编修地方志书。”钱支书点头说:“你们是文化人。”朱主任看了郁洋一眼,微笑着说:“文化人谈不上,但我们负责记载历史。比如这次扶贫工作,全区各部门采取哪些具体措施、取得什么样的扎实成效,我们将如实记载下来,留传后世。”钱支书鼻子里“哼”了一声,撇着嘴说:“我搞了三十年扶贫,跟你说句实话,我没有从上面搞到一分钱。”朱主任听出了钱支书话里的讥讽意味,挑着眉梢说:“钱支书,这次不一样,省里下了很大决心,已经有批示下来,凡是没有完成脱贫目标的县区,换届时主要领导不得调整,更不得提拔重用。”钱支书哈哈笑了起来:“关我们屌事!”

朱主任看出钱守成是个大老粗,说话直来直去,极没礼貌。大约基层村干部都这副德行,他也不便发作。钱支书双手忽然从裤兜里掏出来,往外大幅度地一摊:“开始都说紧要,最后全是大忽悠。你们一哄而散,我这一堆档案盒、打印费都无人解决。”朱主任脸一红,忍不住也瞪着眼睛高声说:“我解决!这次给贫困户建档的文印费全部由我单位承担!”那个女人连忙打圆场,冲朱主任笑着说:“不用,不用,这些必需的支出,我们会向村民公示的。”朱主任似乎觉察到自己的失态,顿了一会儿,语气缓和下来:“你是……妇女主任吧?”女人笑着说:“是的,我叫吴秀娥。”又用手一指对面戴眼镜的男人,“这位是刘会计。”

似乎为了岔开话题,刘会计忽然问道:“李道顺的儿子得的啥病?去年听说去武汉治病花了二十多万。”吴秀娥摇头说:“不知道。”钱支书说:“他保密得紧,死活不往外说,没见过他那样的人。”朱主任神情一紧,脱口道:“不是艾滋吧?”钱支书的手在空中大幅度地一挥,说:“我们村没那病!”朱主任“噢”了一声。

这时,一个中年人骑着摩托车驶进了院子里。朱主任往门外瞟一眼,认出是该镇的宣传委员袁理,脸上立刻荡出笑意,他乡遇故知般地大声喊道:“袁委员!”袁理跨进办公室,双手紧握朱主任的手说:“朱主任,欢迎您这区领导到我们马鞍村来指导工作。”朱主任说:“指导谈不上,区里让我们到马鞍来搞扶贫,是我们的缘分。”说了几句闲话,袁委员忽然对钱支书说:“得准备一下,明天市委组织部的杨部长要到咱们村检查基层党建工作。”郁洋听了心里一惊,觉得这是个重要接待任务,没想到钱支书仍然双手插兜,挺着肚子丝毫不为所动,瓮声冒出一句:“他来干屌?别让他来!”郁洋心里暗笑,心想市委组织部长下基层调研,来与不来岂是袁委员能做得了主的事情。袁委员似乎对钱支书的态度早已见怪不怪,像是没听见一样,转脸对朱主任说:“中午不要走了,尝尝我们马鞍的地锅饭。”朱主任摆手说:“不用不用,我们不能给基层添麻烦。”

郁洋端起吴秀娥倒的那杯茶,白云寺镇是茶乡,他以为会是地道好茶,没想到泡的是茶叶末,而且水也有点温暾,顿觉失望,假装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走到院子里抽烟。外面传来孩子的喧哗声,他往外走几步,发现村部前面是一所小学,二十多个孩子正在操场上玩耍。大约是课间休息,从孩子们个头看,应该不属于同一个年级,说明全校大约就这么多学生。空气中传来一股沁人肺腑的异香,郁洋掏出手机,想给那未名的花儿拍照片,却没找到异香的来源。于是转过身,去给正在采茶的农妇拍照片,他每年编纂《隐山年鉴》都需要用一些茶乡风光的照片配图。刚选好角度,采茶的农妇好像发现了郁洋的企图,她们互相调侃着,说些淮城本地难懂的土话,然后背过身子不让郁洋拍她们的脸。

这时朱主任、袁委员和钱支书从村部办公室走了出来,朱主任手持几个红皮本,冲郁洋挥手道:“走,我们从钱支书手里领了扶贫任务,去看看我们包保的贫困户。”说着将红皮本递给了郁洋,是四本《扶贫手册》。郁洋打开车门,钱支书坐到副驾驶位上,朱主任和袁委员坐后面。郁洋担心这里山路崎岖难行,问钱支书:“路好走吧?”钱支书说:“好走。只有郭金保家不通车,我们下来走几步。”车子开动以后,朱主任幽幽地说:“我们地方史志办是小单位,没有公车,郁主任开的私家车。”袁委员感叹道:“我们镇里的情况也差不多。”

钱支书引路,车子行驶到一片菜园时停下。下来步行一段路,看到三间平房,堂屋门敞开着,里面坐着一个老头,正在看电视。钱支书介绍说:“这人叫张根财,老伴去世了,儿子在外面打工,他一个人过活。”朱主任会意地点点头。一行人进屋,袁委员说:“张根财,这是区里的领导来看望你,给你扶贫来了!”老头似乎有点茫然,吃惊地看着他们,不知说什么好。朱主任很有领导范儿地问:“你们家生活困难吧?”老头站起来,嘴巴张了张,却说:“娶个媳妇就好了。”大家一愣,钱支书解释道:“他儿子四十多了,在广东建筑工地做木工,还没娶到老婆。”朱主任双手一摊说:“娶媳妇这事儿,别人可不能代劳哦!”袁委员哈哈大笑。老头仍然低声重复道:“娶个媳妇就好了。”屋子到处堆放着破盆、烂桶,正中央放着一辆架子车,还有一堆烧火的木柴,墙根有一张椅子,却翻倒在地,但供桌上竟然放着一台大屏幕液晶电视机,屏幕闪烁,显得格外醒目,估计有六十英寸。朱主任皱着眉头问:“你这架子车为什么不放到外面去?杵在这客厅中间多难受啊!”老头说:“怕雨淋了。”朱主任微微摇了摇头,一副恨其不争的表情。钱支书说:“走,看下一家吧。”从张根财家出来,朱主任自言自语似的说:“这家不会过日子。”袁委员笑道:“他要会过日子,儿子能娶不到老婆吗?”

第二户也是个老头,叫孙连发。走到他的家门前,郁洋和朱主任都惊呆了。他竟然住在猪圈里。猪圈里没有养猪,他放了一张床、一只破木箱。外面搁猪槽的地方,被他改成露天锅台,算是厨房。朱主任跺着脚说:“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样困难的人家。”钱支书鼻子“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他家其实并不穷,闹家窝子闹的。”话音刚落,孙连发腾地站了起来,反驳道:“不是闹家窝子,弟兄俩又没有打架!”钱支书懒得理论般地连连点头说:“好好,你让别人说是不是闹家窝子,我说的不算。”孙连发瞪着眼说:“本来就不是,打架才叫闹家窝子,他们弟兄俩根本没打架。”钱支书后撤几步,示意大家到外面说话。他们从猪圈门口退出来,钱支书说:“老孙头有两个儿子,当时说好他和老伴百年归世的身后事,两个儿子一人负责一个。”袁委员补充道:“这在农村是常事,一般都这样。”钱支书接着说:“老两口一直跟着小儿子住,前年他老伴去世,后事是小儿子料理的。按道理讲老孙头的养老送终,归大儿子负责。”朱主任疑惑道:“老大反悔了吗?”钱支书说:“老大也没说不养。”钱支书说着手在兜里摸索,像是摸烟,却摸出一只打火机。郁洋连忙掏出烟,递给他和袁委员一支。钱支书点燃烟,深深吸了一口,说:“老二全家搬到镇上去了,在镇上开了家铝合金加工店。为了迫使老孙头搬到老大家去住,他将自己的房子扒掉了。”说着,钱支书用手一指猪圈旁的一堆瓦砾。“就是那儿,其实老二扒掉房子也没用,就是为了赌气,觉得老大说话不算话,想着房子扒掉以后,可以将老孙头逼到老大家里去。”

朱主任听了眉头紧锁,说:“既然这样,老孙头就去跟老大住嘛!”钱支书笑道:“老大是个窝囊废,在家里百事做不了主。大媳妇泼得很,跟他大儿子干了一仗,将他们家人老三代骂了个狗血淋头。”袁委员问:“这是何道理?”钱支书说:“她说他们并不是不愿意赡养老人,二儿子搬去镇上以后,反正房子空着,就应该让老孙头继续住着,吃穿住用、日常开销全由她家负责。二儿子不应该扒自己家的房子,损人不利己,对自己父亲做得太绝。因此她也不同意老孙头去她家住,她认为逼得老孙头住猪圈是二儿子造成的!”朱主任摇了摇头,咬牙道:“这两个儿子都不是好东西。”说着,他疾走几步,到猪圈门前哈着腰冲老孙头说:“现在政府有农村危房改造政策,你把房子重新翻盖一下,政府可以补贴你三万块钱。”说着转身问袁委员,“必须先盖房后补贴,对吧?”袁委员点头说:“是的。”老孙头还没说话,钱支书说:“早跟他说了,他不同意盖。”果然,老孙头气呼呼地说:“我没钱,就算有钱也不盖!”朱主任吃惊地问:“为啥?”老孙头摇着头说:“政府那三万块钱我不要!”朱主任抬头看了看钱支书,挠挠后脑勺,万分不解。钱支书笑道:“走吧,他怕盖了房子以后,等他将来百年归世,两个儿子为争房子打架。”朱主任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无奈地摇摇头。一行人准备转身离开,老孙头在身后仍然追着反驳钱支书说:“他们弟兄俩不是闹家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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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陆地行舟

第二部:台风过境

第三部:镜中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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