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各种因素来看,北元前期是整合元朝时期多地祭祀资源、进一步完善成吉思汗祭奠的关键时期,主要表现在:
第一,政权退回本土,是大都、上都和漠北三地各要素相互融合的合理时机。据笔者参与观察,现今成吉思汗祭奠中各种古老残留和祭祀仪式中的具体做法,说明八白宫的形成建立在三者融合基础之上。很明显,成吉思汗祭奠是将上都马乳祭天、漠北四大鄂尔多祭祀和大都太庙祭祖三者结合的结果。仪式中祭天、祭祖的萨满教残留和灵魂观念等已在第三章做了讨论,此处需要探讨的是残留在成吉思汗祭奠中的龟崇拜现象。
龟是中国古代四灵之一,龟崇拜在中国具有数千年的历史。被视为中华始祖的黄帝族、鲧氏族及东夷的一些氏族,都曾以龟为图腾。夏商周时把龟看成神灵之物,出现了龟卜,汉代龟崇拜进一步发展,后汉时期在皇室金印上出现了“龟纽”,龟成为人们心目中帝王、高官和权力的象征。唐宋时期龟崇拜继续盛行,至元代,皇室出行的仪仗队中仍可见到印有龟图案的旗帜,皇帝所乘车驾四壁仍绘有龟文,所用官印中“龟纽”虽不流行,但仍有残留。明代开始龟崇拜逐渐衰落。龟的寿命很长,传说中其寿命可达一万年,在现实中龟也能存活二三百年,因此往往将它与长寿联系在一起,成为人们顶礼膜拜的灵物。①
忽必烈在大都设太庙后,命太保刘秉忠建祖先神像和供放神像的柘室,柘室“每室红锦厚褥一,紫锦薄褥一,黄罗复帐一,龟背红帘一,缘以黄罗带饰。”②在供奉祖先神像的太庙中出现了“龟背红帘”,显然,汉地灵龟崇拜进入蒙古族祖先祭祀视野,应该相信此处的“龟背红帘”不与蒙古族祖灵不灭观念相悖,至少不该与长寿、永存、永恒等象征意义矛盾。如果说元朝时皇帝仪仗队、车驾、官印中出现的龟图案是延续汉地皇帝习俗的无意之作,那么祖先太庙中的“龟背”就应该是有意设计了。因为,太庙是忽必烈为祭祖而创作的新作,完全是命汉臣刘秉忠“考古制为之”③,龟崇拜完全可能有意识渗入忽必烈的祭祖行为之中。这说明元朝皇室中仍有龟崇拜,这种崇拜很可能经政权北退而传到漠北。巧合的是,现在成吉思汗祭奠中有龟崇拜的残留,被视为成吉思汗战神的黑纛哈日苏鲁锭的主柄固定在一个石龟背上。笔者曾请教了当地两位可称得上是“乡贤”的达尔扈特老人问及缘由,他们都解释说“龟是神物,苏鲁锭固定在龟背上象征金龟镇压、镇稳大地”④。龟为何能有镇稳大地之力?在汉地传说中,龟有神奇的特异功能,龟背、龟的四足具有超乎想象的力量,不仅能够帮助人类治水,还能代替床足支撑床体长达二十多年不死,甚至能够帮助女娲支撑起天。⑤具备这样力量的神龟,“镇稳大地”也是可以理解的,显然达尔扈特对龟的解释受到汉地龟崇拜影响。从渗透到成吉思汗祭奠中的龟崇拜可见,祭奠融合了大都祭祖的习俗,因此,“成吉思汗八白宫”之“八”与太庙八室之“八”不无关联,很可能完善成吉思汗祭奠之时参考了太庙八室“八”之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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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蒙古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中国蒙古学学会会长、研究员 吴团英
★作者借助人类学仪式研究的相关理论,分析和阐述了成吉思汗祭奠的结构、功能以及象征意涵,为成吉思汗祭奠研究注入了新的活力,提出了颇有新意的学术观点,将该领域的研究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中国民族学学会秘书长、研究员 色音
★成吉思汗祭典和黄帝陵祭典、十二木卡姆、格萨尔史诗等并列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定文化遗产,共同昭示多民族国家的辉煌历史,意义重大。乌云格日勒博士的民族志完整地呈现了成吉思汗祭典的文化内容,足以让草原上的薪火广为流传。
——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 高丙中
★本书是近年来有关成吉思汗祭奠研究的难得力作。作者在长达八年多的时间里,先后二十几次赴实地考察,获得了大量第一手资料,取得了很好的研究效果。该书的出版将会进一步带动和促进成吉思汗祭奠研究的深入发展,同时作为一部颇具现实意义的著作,必将发挥其积极的社会效应。
——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研究员 乌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