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莱娜就这样度过了她无忧无虑的童年。
在那段回忆里,让埃莱娜印象深刻的,是当时她在居住的寓所附近四处游荡,而姥姥总陪在身边。马普托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沙,对她来讲,一切都充满着丰富的色彩。在这座慵懒的南非小城里,一点一滴的记忆构成了埃莱娜无比怀念的童年:冬日的太阳,春天的树木,夏天的艳阳,秋日的午后……多年后埃莱娜回忆道:“阳光透过树叶照进房间,姥姥不时地过来拥抱我一下或塞给我一块糖。” 埃莱娜童年时期,比尔·盖茨和乔布斯都还没有出生。在遥远的东方,一个新的共和国在有条不紊地发展着。在美国,由杜鲁门总统拉起的“铁幕”已经降落,世界被壁垒分裂成两端并被简单粗暴地冠上了各自的名字。在更远一点的未来,苏维埃和美国开始进行疯狂的军备竞赛,长长的边境线驻扎着无数的年轻人,一个小小的朝鲜半岛分裂成南北两块,日本海峡旁的土地正百废待兴。世界的巨大变化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埃菜娜欢乐的童年时光。
世界像是温柔地把她裹在糖衣里——这是件奇妙的事情,与她密不可分的世界每一秒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她,却在马普托秋日的阳光里缓缓地长大,观察着身边的一草一木,健康成长。
但埃菜娜也并不是毫无烦恼,对她而言,最大的烦恼,来自于她的姥姥。
埃莱娜经常想悄悄地跑出姥姥的视野,但这种努力经常以失败而告终。每次她都被以各种手段重新被带回到监视范围——这当然不是坏事,可是对那时的她而言,这无异于被剥夺了自由观察这世间的权利。如同猫抓老鼠,一个逃一个抓,这样的状况让埃莱娜很泄气。
这样的境况最后被终结了。
时至今日,埃菜娜已经没法再说清到底是通过怎样一种机缘,她才获得了一次自由观察世界的机会。或许对她而言——怎样获得的已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她得到了,得到了那个想要自由自在看一草一木、一沙一石的世界的机会。
一个孩子对庞大的世界充满了尊重和好奇。
那一天埃莱娜最终摆脱了她姥姥的束缚:她试探着坐在了马路牙子上,歪了歪头。
她静静地坐着看,看着路过的车辆和行人,看着那些老式汽车上端坐的人,有情侣,有父母,有绅士和女士,有耄耋老人,也有如她般的小朋友……她看着一对情侣相拥,一对兄弟在秋千旁嬉戏,看着一对双胞胎在游戏,又看见一位年轻的父亲正教着儿子挥出人生的第一拍网球……浮生万物,无穷无尽的生活景象,第一次如此自由地进入埃莱娜的脑海里。
如同一只尚在茧中的蝴蝶,埃莱娜试探着,想要把脚伸出去。
准确地说,是去触摸,去感受这世间的节奏——爱人间的节奏、兄弟间的节奏、家人间的节奏。这一切打动着埃莱娜的内心,轻轻地,一次,再一次,像脉搏,像心跳,像这世界对她好奇的回应。
即便在如今的埃莱娜看来,那种感觉依然极为生动,因为那是她第一次与世界亲密接触。
更重要的是,这世界在回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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