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 女强人:希拉里·克林顿
我喜欢花卉,也喜欢你!
——希拉里·克林顿
在初次见到希拉里·克林顿之前,我比见任何一位第一夫人前都要害怕、紧张。克林顿夫人是位强硬且强势的律师,而且在这个第一家庭入住白宫之前,一直都有这种传闻,说她监管白宫时会相当强硬。她是首位在西翼大楼拥有办公室,且拥有总统顾问这一官职的第一夫人。在克林顿任期的前几个月里,她很少在官邸待着,至少我在那儿工作时如此。
在她搬进白宫一周多以后,我还未见过她本人,在我们用于装饰官邸的花卉上面,我也未收到任何反馈,这让我很担心。克林顿总统在竞选时承诺过,要解雇白宫25%的员工,我很担心我们五人花艺设计师团队。在我与克林顿夫人首次相遇前的那一刹那,这一切已让我们感到重度焦虑,当时我在国宴厅里等着她过来看花卉样品,以用于她以第一夫人身份出席的州长晚宴。
当她和她的社交秘书以及私人助理一起走进房间时,我是真的屏住了呼吸。结果表明,根本无须担心。她径直走向我,满脸笑容。我伸出手和她握手,说道:“你好,克林顿夫人。我是南希·克拉克,是白宫的花艺师。我们很高兴你过来。”
“谢谢,”她仍笑着说,然后问道,“嗯,这儿有些什么呢?”我松了口气。她显得很热情,我当即就喜欢上了她。
她很直接、果断,立刻指向她最爱的样品——含亮粉色、红色和白色的郁金香——但她说,如果柔和一点,她会更喜欢。
“我可以加一些夹竹桃。”我提出建议,并给她看了几枝漂亮的白色花朵。
“那就完美了。”她回道。她说得对——那样看起来好一些。这就是她的方式。她很坦率,这样我就总是清楚自己的处境,我们的合作快速高效。虽然她有时会分心(鉴于她的忙碌程度,以及她在白宫那些岁月所发生的事,这不奇怪),但她从不会让事情干扰我们的关系,以及她对待我的员工或我的方式。
就在第一次州长晚宴之前,克林顿夫人跟《纽约时报》说,她很喜欢为这场活动作准备。“我觉得很有意思。”她说的是所有的准备工作。她似乎很专注于这次规划,这让我既惊奇又开心。我之前在想,她在西翼大楼那么忙,不知是否会全心投入。在任期的其他时间里,她参与了每次重要晚宴和午餐会的花卉
挑选。
品位的问题
描述我所效劳过的大多数第一夫人的个人品味和风格,这对我来说很容易:里根夫人优雅、干练;芭芭拉·布什保守、传统;劳拉·布什喜欢干净、简单的线条和单色色调;而克林顿夫人难有定论——在她的服饰、室内装修风格,甚至是留发方式上都如此。她发型的变化比我所见过的任何人都频繁。
有时她穿简单优雅、做工考究的套装,头发精心打理过,戴很有品位的珠宝,妆容精致。而有时,她的服饰随意很多,这对我来说,是她魅力的一部分——她是个真实的人,不是个人体模特,她自己也设法从中找乐趣。在一次圣诞季,她一直穿着一件红绿相间的V领开襟羊毛衫,一边图案为一个精灵和一辆货车,另一边为一棵圣诞树。我第一次见她穿这衣服时,她还佩戴了一副圣诞老人状的摇曳型耳环。我现在承认,当我看到她穿成那样子参加一次假期媒体见面会时很惊讶。我突然想起,尤其是里根夫人,从不会穿这种毛衣,不过芭芭拉·布什可能会——但是,整体形象真的很可爱。在那个假期季节,她又穿了几次那件毛衣,包括官邸员工派对,当时我先生和女儿还和她合了一张影。我真的很喜欢那张照片!
我觉得,克林顿夫人在完美凝聚力风格上的不足,反映了她兼收并蓄的性格,以及她不想试着去做某个偏离自己风格的人这个事实。这可能是前第一夫人杰奎琳·肯尼迪·奥那西斯给她的建议,克林顿夫人在自己的自传《亲历历史》(Living History)中有所提及。就在克林顿总统就职典礼的几天后,克林顿夫人飞往纽约,和奥那西斯夫人讨论抚养白宫一个小孩,维持表面上的隐私以及时尚等问题。克林顿夫人“问她自己是否应该将自己的事情交给某个媒体推荐过的著名顾问团队”,奥那西斯夫人听到这个想法,感到很震惊。“你必须做你自己,”她告诉克林顿夫人,“不要接受其他人的关于你是谁,你应该如何表现这些看法。”这让克林顿夫人如释重负,她在书中解释:“有了杰姬的默许,我决定继续开心至上,不把它太当回事。”
关于克林顿夫人的时尚选择,我最欣赏的是她对长裤套装的偏爱。如今这个听起来可能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不久前,这是完全不可接受的。里根夫人为第一夫人时,曾经很多官邸职员穿裤装来上班,穆菲·布兰登(Muffie Brandon,里根夫人的社交秘书)告诉女性员工,我们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女士们,”她说,“我们在白宫一定不能穿裤装。我们代表的是美国女性,必须穿着得体。”甚至早在80年代,在我看来,坚持穿裙装都有点过时,尤其是身为一名花艺设计师,我们要弯腰、提东西,但是当然,我们大家都按要求做了。
和我所效劳过的每一位第一夫人相处时,我注意到,在白宫工作的女性有模仿她风格的倾向。这是潜意识的举动,但是我认为,我们大家都想让她觉得我们和她趣味相投。因此,当我看到克林顿夫人穿裤装,看到她西翼办公室职员(被称为“希拉里阵营”,因为除一人以外,其他都是女性)也常穿裤装时,我问加利,我们能不能也这么做。之后,我们开始每周穿几次裤装。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巨大的变化,生活也变得更为舒适。在连裤袜上,我也省了一大笔钱。
如前所说,当选择花卉、桌布和餐桌摆设时,克林顿夫人很果断。不过,尽管她看到样品时总是很快知道自己要什么,但她的风格变化很大。有时,她选择随意搭配的花卉,有时又想要很有现代感的布置,然后,下次又会选极度传统的风格。为她做设计很有意思,因为我的员工和我接触到很多不同的色彩、风格和设计,她几乎什么都接受。
克林顿夫人的第一任社交秘书安·斯托克是名很干练的女士,很有风格,她的意见我会毫无保留地相信。她告诉我,克林顿夫人更喜欢浓烈、大胆的色彩,尤其是红色和橙色,喜欢稀有品种,热带花卉,各种风格的蜡烛(锥形蜡烛和柱形蜡烛)摆在同一张桌上。她还告诉我,克林顿夫人喜欢有图案的桌布,她鼓励我将它们纳入桌面摆设选项中。所以,虽然我的经验告诉我,朴素、优雅的桌布通常更适合做花卉、瓷器和水晶的背景,尤其是以不同的白宫房间装饰为背景时更是如此,我还是呈送了有图案的桌布供她选择——她常选这种。不过话说回来,我的工作是让第一夫人满意——不是因为我喜欢而做,而是因为她喜欢。幸运的是,我惊喜地发现,如果在任何一张桌布上放足够多的优雅瓷器、玻璃器皿和花卉,仍然会看起来很美,这使得待客的房间环境很优美。
在摆餐桌的问题上,克林顿夫人最主要的考虑因素就是,每个人都能轻易看到彼此,并进行交流。“我们之前参加过白宫的一些晚宴,花卉很高,我们无法看到桌子对面的人。我不想那样。”她说。
“明白,”我回答,“桌面装饰不能高!”我们两人都笑了。所以,我从未为她使用过高的桌面装饰。
和她的任何一位前任相比,克林顿夫人装饰二楼的风格现代感要强得多,色彩也浓烈得多。她在中央通道挂了一幅巨画,采用的是抽象主义画家威廉·德·库宁(Willem de Kooning)的泼色画,她还加了一些五颜六色、相当有趣的纪念品(雕塑组合、小瓮和罐子,以及颜色鲜艳的木盒子),这些都是她和克林顿总统海外访问时收集的。虽然大多数家具属于白宫,风格相当经典,但在桌子上放雕塑和纪念品,更有一种兼收并蓄之感。她的室内装潢师卡基·霍克史密斯(Kaki Hockersmith)时常从小石城(Little Rock,美国阿肯色州首府)来访。她和克林顿夫人,加上白宫监护人一起从国家艺术馆借了更多现代艺术品,很多时候,我会发现,某件一直在某处挂了好几年的、颇有年代感的杰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新的现代画作。克林顿夫人有一个很大的贝壳状玻璃杯,五颜六色的,陈列在二楼中央通道中间桌子上,我很快知道,它出自戴尔·奇胡利①(Dale Chihuly)那些异想天开的设计之一。她把第一夫人的花园(东花园,和玫瑰花园相对)变成了一个雕塑花园,里面都是从美国各个博物馆和艺术家们那儿借来的美国现代雕塑。每隔几个月,雕塑就换了,我去上班时,常从东廊(East Colonnade,去白宫的一个主要入口)抄近道,而不是走花房附近的小径,就是为了看看有没有新雕塑。白宫的宾客和成千上万的游客也要沿着东廊的走廊进入,因为,他们也有机会看到那一大批独特的雕塑。
克林顿夫人对二楼的餐厅也进行了重新装修,将厚重的、具有历史感的手绘壁纸换掉,用的是更有现代感的浅绿色云纹绸。(壁纸从未被弄掉过,监护人对此很开心。只是用丝面板遮住,一直保留着,直到劳拉·布什将它换成浅金色的锦缎面料。)她这一选择让房子变得明亮,似乎也大一些了。对我来说,协调桌面摆饰、桌布与装潢也容易些了,因为我不再需要考虑原先壁纸中的众多颜色。
① 美国著名玻璃雕塑家。——译者注
友好的姿态
在公众面前,克林顿夫人给人的印象是直接实际,但在幕后,她为人体贴大方。我们共事的那段时间,她做了很多小事情,比我所效劳过的任何人都更让我欣赏。
1993年夏天,我得请几天假,去做个紧急手术。我离开的时间很短,所以以为克林顿夫人甚至不会发现。复原期间,我很惊讶地收到她送的花卉和一张便笺——不是用官方信纸写的,而是写在一张卡片上,卡片前面是张一篮子花的图片。上面写道:“南希——这是总统和我送你的一大束花。希望你尽早痊愈。我想你——希拉里。”
几个月后,一位摄影师为我拍了一张照,用于当地杂志《华盛顿人》(Washingtonian)。杂志出版后不久,这张镶有金边的杂志照片到了花房,到了我的手中。另有一张可爱的便笺,为克林顿夫人所写:“这是《美丽家居》(House Beautiful)采用的一张照片,(其实是《华盛顿人》,不过我没纠正她!)我已给你镶边了。希望你喜欢——我喜欢花卉和你!希拉里。”
克林顿夫人在白宫的第一个圣诞节主题为“天使”。全国成百上千的艺术家送给我们7000来个装饰品,是由天使产生灵感而做,所用材料有布料、玻璃、木头、金属和其他媒介物,有很多不同的形状和型号。(圣诞节后,艺术家所赠的很多作品在美国艺术博物馆展出了几个月。)和艺术家的合作获得巨大成功——从媒体、白宫访客和游客大量积极反馈中可看出——因此,从此以后,克林顿夫人使用外界的国内艺术家为蓝厅的树设计装饰品。将假期装饰摆放好后,第一夫人通常会举办一次媒体预览。1993年,在克林顿夫人第一次举办的假期媒体预览之前,她、新闻秘书和我站在一起,等着100多名媒体人员在引领下进入蓝厅。她和往常一样泰然自若,不过对进程不太清楚。“你应该经历过百来次了,”她对我说,“他们会问什么?”
我解释道,他们会问一些关于装饰的问题,她是怎样选择天使主题的,以及为什么选这个。我说:“他们可能会问,你准备送什么给总统和切尔西,你们一家打算在哪儿过圣诞。然后,他们可能会转向近期政策性问题。”在我们等的那一会儿,房间安静了片刻。我留意到她的耳环(密镶钻石的绿色弓,下面吊着密镶钻石的红色球),觉得很迷人,于是说道:“克林顿夫人,你戴了最可爱的耳环。”她对我微笑,随后,媒体开始争相在她面前排队,我们的谈话从而结束。第二天早上,一个寄给我的小包裹送至花房,里面就是前一天我所赞美过的那对耳环。没有便
笺——但是我当然很清楚是谁送的。
同样是那次圣诞节,圣诞当天,我必须在白宫工作。花房人员假期轮班,那天轮到我了。上午,我在花房时,克林顿夫人打电话给我,问我能不能去一下黄色椭圆厅。当我走过大厅时,能听到她和总统的大笑声。我到了时,他们两人都在,穿着随意,很有节日的气氛。“南希,我们有份礼物要送给你。”她跟我说道,然后她递给我一个白色的陶瓷容器,里面是根漂亮的蜡烛,周围则是三个天使,参考的就是天使主题中的装饰品。之后每年的圣诞节期间,她都会送我一件首饰做礼物——这些年来,我收到了一枚银质一品红胸针,一枚珍珠上有金鹰的别针(和她自己偶尔佩戴的一个很像),一枚镶有水钻的蜻蜓别针,以及一个四边黄金星,中间是颗黑宝石。这些现在都还在,我有时会戴戴,尤其在假期戴那耳环,我喜欢跟朋友说是谁送的。
几年后的一次圣诞节,在筋疲力尽的装饰季与派对的间隙中,我在食品室的员工专用电梯碰见了克林顿夫人。她正在等电梯上楼,而我等着下楼,她看起来差不多和我一样累。她看了我一眼,然后,突如其来地,她说了句:“我爱你。”我当时正在想任务表中的下一项工作,她让我顿时全然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当一位第一夫人对你说“我爱你”时,你会怎么回应?我脱口而出:“我也爱你。”她绝对是唯一一位对我这么说的第一夫人,而对我来说,这是她热情的真实表达,也是对我所努力做的工作的感谢。我们拥抱了,当时正有几个男服务生匆忙经过,他们在为下一场招待会作准备
……
展开
30年来,让所有人高兴的是,南希展示了她的天赋和创造力。她用她的努力,向每一个进入总统官邸的人传达了我们国家的美丽,人民的温暖。
——罗斯林·卡特
南希和我从一开始就有一些共同点,因此我很快就喜欢上她。八年以来,我们密切工作,有她在身边总是很有趣、美好。我们之间产生了一段亲密的个人友谊,对此我很珍惜。
——南希·里根
一年四季,南希都有办法让一切显得很美丽。我们整家人都爱南希,我很高兴我们住的白宫有她在。她过去是——现在也是——一位才华出众、大方亲切的女士和朋友。因此,我要重申一句:我喜欢南希·克拉克。
——芭芭拉·布什
我喜欢花卉,也喜欢你!
——希拉里·克林顿
白宫有南希·克拉克和她出色的员工,我们每天都有温暖以及美丽得令人难以置信的鲜花相迎……我很珍惜很多和南希共事的回忆,很感激有她这位朋友。
——劳拉·布什
你的工作,让如此多的历史和回忆生色。你为很多位总统和他们家人的生活带来了一份美好。
我希望你享有一个美好的退休生活,南希,这是你应得的。
——米歇尔·奥巴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