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史评论(总第8卷)》:
其中,黄六鸿对禁歇的看法独树一帜。作为地方官员的他,与歇家店不存在任何互动关系,但因歇家侵蚀民财,致使乡民家破人亡的窘境发生,使其要求修建“便民房”以防歇家通过住宿手段而鱼肉百姓。其言:“便民房者,乃为讼事之人而设也。乡人讼事人城,必投歇家……凡乡人讼事至,无论原被,俱必寓此……乡人舍此,亦更无他驻足,且既为之居停,一切衙门料理,辄有纪纲之仆,至于求情嘱托,又皆主人居奇,以故乡人亦因有所凭依,而群然投止焉。其酒觳饭食,值贵数倍,自告状候准,以及投到听审、发落,动辄浃旬累月……及事完结算店帐,巳累至数十金,而他费不与焉……余甚悯之,欲亟驱禁之,因又思曰:‘禁之不如自绝之为愈乎!’乃于县侧捐俸买空地一区,起盖平房十间,编为十号,外蔽以垣,中开一门,榜其额曰:‘便民房’,使讼至男子居之。垣内左侧,另辟一巷,起盖平房五间,编为五号,与外墙稍隔一院而不相通,使讼至女子居之。其灶炕釜罂盂箸之类备具,居者唯携薪米而已。”这种做法是黄六鸿认为能够有效解决歇家包讼垄断的方式。在康熙四十二年靳树乔任湖北嘉鱼县令时,也曾提出类似要求讼者自行准备食宿,不得进入歇家住宿的主张。但这种通过设置公共设施以期禁革歇家的做法收效甚微。究其原因,那便是“讼师歇家”所能提供的资源远不只是住宿这么简单。回顾歇家在具体案例材料中所展示的功能,以联想到讼师歇家所具有的“无孔不入”的技能,试想歇家仅仅只是为当事人提供住宿的居所吗?倘若如此,当事人大可选择在酒肆、饭店、旅馆居住,但又为何偏偏选择歇家呢?因为在歇家这有那些希图争讼赢利之人所需的各种诉讼信息,有衙门中相关衙役、书差、经承办案进程的消息。而这些皆不是官府修建“便民房”所能给予的,这在前述“叶墉包讼”案中已然非常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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