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批评家文丛(第二辑):我们这个时代的表情》:
这一期的《上海文学》“编者按”把大量篇幅给予了写企业改革、时代面貌的小说,完全没有提及这篇小说,事实上这篇小说是《一个人的战争》的前奏,也具备了故事的雏形。林白应该是杂志比较看重的作者,1994年以前《上海文学》是发表林白小说最多的杂志,该杂志也是20世纪90年代思想性、探索性最强的杂志,不置一词的现象还是令人费解,或许可以解释为,评论界或者编辑还没有发现来解读这种小说的语言和概念。
从这个时段的创作来看,林白还是有很多种写作的可能路径的,无论是个人敏感情绪的展示,还是民族精神的难题,以及小说中那个轻微翕动的心灵,与尖锐、躁动、紧张的《一个人的战争》还有一段距离。总之,我们还看不到一个退避到女人生活的“私语”和“个人化写作”的林白。
1994年世界妇女代表大会的召开,对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思潮是一次有益的推动,各种女性写作都被收拾到一个篮子里,集中面世。女性成为一个文学的重要视角,是文学体裁,也是文学方法,还是写作风格。受到这一思潮的启示是在同一间屋子里写作的作家们不可避免的功课,林白不仅仅是受到影响,并且以自己的创作引导了女性文学的讨论,林白让我们看她从历史深处和神秘黑洞中打捞出来的女性及女性经验,女同性恋、手淫、性感觉……而这些是从来没有以女性视角的内容物出现于历史地表之上的,它们隐于历史的幽深处,晦暗不明,是林白让它们浮出了历史地表。林白现在肯定不会认同女性主义写作的概括,她近年的写作已经不是女性主义所能涵盖的,“可能潜意识里有,但我不是一个从理念出发的人,《一个人的战争》和《说吧,房间》,别人都说我是严格按照西方女权主义理论来创作的。实际上我不懂女权主义,我买过波伏娃《第二性》,但我从来没有读过,我写的都是我自身的生命感受。这部小说也有人说我更关注底层,与反艺术的精致化的思潮吻合。我其实不知道什么潮流,就是我们家里来了这么一个人,跟我聊天,我觉得很有意思,觉得这就是文学,就写下来了。”但1994年的林白会反对被观看的姿势,反对被私人化的写作,但她没有反驳女性主义写作标签,严格按照概念出发的作家应该也不多,多数情况下,概念是一种暗示和召唤。女性主义的召唤力在当代文学中确凿无疑地存在过,也打开了一条写作的向度,比如说女性身体的语言、感觉、意象、潜意识。这个写作的小传统在现代文学的历史上也曾经出现过张爱玲、丁玲等尝试型的作品,但没有获得持续的创作支持,在文学启蒙与救亡的双重变奏中,此道不通,也后继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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