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渡河水与泸定桥
汽车下山,以为是个痛快事,谁知却并不那么简单。因为险路、弯路特多,车队队长警告驾驶员,下坡千万不可熄火溜滑行车,以防紧急情况下,手刹制动不及发生事故。所以,耳边总是听到“叱一出”的刹车声,接着就是车身一咣当。真是:上山不容易,下山更是难。下了不知多久,我从高空向下看,发现泸定桥像一组沙盘模型,坐落在群山翠绿的环绕之中。画面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了,由于耳鼓膜受气压影响,突然一下子听到大渡河咆哮声比汽车的马达声还响。车停下来,我几乎是跑上沪定桥的。铁索桥啊,英雄的桥,我今天是真真实实地站在了你的上面。木板稀疏地排放在跨河的铁链子上,桥身摇摇晃晃、颤颤悠悠,下面是滔滔的大渡河水,叫人看着听着有些恐惧。我在公安军政干校学习时,曾听过王元和副政委讲过长征的故事,想象当年红军十八勇士强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时,敌人曾把桥上的木板抽掉了,在枪林弹雨中得从铁索上爬过去,是何等困难啊!于是很多电影镜头在脑海中闪过。我从晃动的桥上走过去,还真不好掌握平衡,只在对面的小庙那边逗留了一下,就回来坐车过河。公路桥也是吊桥,汽车平稳地从桥上通过,心中响起歌颂修筑康藏路的大合唱《英雄战胜大渡河》:“万里风雪盖吆高原噢,大渡河水浪滔天,进军的道路被它拦……”歌中那“咳唑咳唑”的气势,真实反映着修路架桥时的拼搏情景,即便有“藏胞支援了牛皮船”。那第一批划过浩滔急流旋涡的战士,也是真正的勇士,在那样的条件下架起这样的桥梁,确实是英雄战胜的大渡河。
康定溜溜的城
在康藏路上,康定不仅是个重镇,同时又是自治州的首府。有名的是跑马山,正如民歌中所唱:“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吆,跑马溜溜的山下康定溜溜的城吆……”由于地势较高,山显得并不怎么高,也没有哪个山头异峰突起,像一根链条似的,几乎把康定城包围起来。我们到的时候刚过中午,是个阴天,就觉得天好像矮了不少,压得低低的,房子就显得更矮,还有一些棕褐色的牛毛帐篷,都盖了薄薄一层炊烟,我第一次闻到与内地农村不同的烧柴香熏味,“老西藏”们说这是他们烧山上小松柏树根和牛粪所特有的味道。由此可想为什么这里山上的植物不像二郎山那样茂密。一条大街还挺热闹,人流中汉族藏族都有,这使我产生了好奇与新鲜感。我恍然悟出《康定情歌》的曲调中那种特别的风格魅力,它具有我国西南地区音乐羽调式的旋律,很难分出它是汉族的还是藏族的。我们没住康定军分区,因为那属成都军区管辖,汽车开进了康定兵站。兵站的同志说,这里有一个温泉,大家可以去洗一个温泉澡,我们听了很稀奇,分别男女各一拨去洗。入还未到那里,一股硫磺昧扑鼻而来,只见一个没有门窗的大空房子。似乎无人管理也不用买票,水泥砌的大池塘热气腾腾,同时可以容纳二三十A洗浴,围着池塘有一道水槽,不断地流出温泉的热水进行补充交换。我们有些同志不懂,用温泉水来洗头,打上肥皂越洗越黏,结果头发像毡子一般,最后还是用淡水好不容易才洗干净。正在洗得高兴,忽然来了一帮藏族女牧民,她们说说笑笑地脱着衣服也要来洗,吓得我们赶紧穿上衣服跑回兵站,她们还嗷嗷地叫着笑话我们,可见藏族妇女的开朗,风俗和观念与我们大不相同。而同样是藏族,这里的语言和衣着打扮,与西藏里面的藏族也不一样。由于地域不同,西藏那边称这一带连同巴塘等地区为康区,把这里的人叫做康巴。所以,旧建制有西康省,不过,那还包括昌都和雅安等地区在内。
康藏路上的道班和兵站
我们离开康定不久便开始翻越折多山。折多山和二郎山不同,这里已经不见树木森林。有些山变得荒秃秃的了,海拔比那边高起来许多。遇有停车休息,下车走路,感觉有些喘,明明是几步路的事,却用了很大力气还达不到目的。“老西藏”们说,这就是高原上空气稀薄的缺氧现象,初次来到高原,是要有一个适应过程的。到了兵站,扛背包,装卸演出物资,均感觉比平时吃力得多,有些同志觉得有些头疼,也有个别的人想呕吐,不想吃饭。孙政委关照大家不要恐慌,这是正常现象。兵站的医生也来关心地问我们有何不适。尽管如此,晚上的演出并不受影响。演员们就是这样,~上舞台就“忘乎所以”了。在道孚和炉霍兵站的演出,站长叫人一定要把附近的道班工人请来一同观看。2000多公里的康藏线上,有无数个担负养护公路的道班(约30公璺便设一个),每班有五六个人。他们的工作条件十分艰苦,自然环境的恶劣是想象不到的,每天气候变幻莫测,一日里可能会遇上春夏秋冬和风沙雨雪,新建的路基还不十分牢固,泥石流等灾害随时都会发生,他们的活永远也干不完。那时的劳动工具还很落后,干活全靠手搬锨铲,最多有个手推车。他们长期工作生活在这漫长路段上,三天见不到一个人、也说不上两句话。其辛苦程度和枯燥、单调的生活,是可想而知或可想也不得而知的。由此可见站长请他们来看演出的良苦用心,也许这时刻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难得的节目。我们也感到是多么的必要和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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