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彼岸花》是我的第一个长篇小说,写在2000年。那时在上海居住。2000年我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书《告别薇安》,是短篇小说集。此阶段更像一个写作的练习期,尝试用各种方法,反复描绘心中一个隐藏而个体的世间。它也许和外部物质世界有关联,但实质是对自己内心黑暗层面的摸索和试探。对当时年轻的我来说,写作是生命体验上重要的表达和磨砺工具。
写作《彼岸花》之前,我没有接受过任何正规写作学习或训练,只是尝试性地写了一些短篇故事。当我告诉自己,要写一个长的东西,我就决定边写边积累经验。实践是最好的学习。在结构、主题、内容、细节、人物塑造上,均从直觉出发。按照自己的意念而定。看起来有些随心所欲,但也因此纯粹而活跃。整部作品凸显的是个体意念、个体意志。
在这本小说里,有情爱、情欲、罪恶、自毁、创伤,也有强烈的爱、怜悯、释放和个体救赎。它像我最初搭建的一个模型。此后的作品,都是在这个模型里做更细化及更深层的处理。
早期作品引起很多纷争。这纷争里面有各种心态。有些人很难接受作者以坦率、一意孤行、尖锐而直接的态度写作,尤其是涉及到人内在的黑暗层面。在无法理解的同时有愤怒产生。有些人则是觉得生气,觉得对方写出自己隐秘的声音。撕开某种心理防备。一个读者曾经对我说,读《彼岸花》的过程中,她觉得难过和恐惧,甚至没有办法入睡。这些心态都是个人投射。但对作者来说,则一律都需要接受。
我也不试图对外界有什么解释或说明。对我来说,写作是自然的生命表达。没有动机,也不虚饰。因为它是源自真诚的个人表达,我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如何评价。作者在意的事情是,反复琢磨和填充已经建立起来的写作模型。让它日趋完整及立体。并且持续地深化。《彼岸花》是一个很好的基础。
之后,写了《二三事》《莲花》《春宴》三个长篇。它们都在推进这个过程。
写《彼岸花》的初衷,我想谈论爱。被损害过的、感觉失望的又内心强烈渴望的爱。想谈论人应该如何让自己的生命感觉平和,能够保有本心地去生活。这是年轻的人所关心的。也是保持内心活动的人一生都所关心的。
《彼岸花》是一个出发,当时的我展示了这些,但没有提供答案。我写了这些人,写了他们的生活以及心灵活动。在作品中,我看到那个最初设定的疑问。但那时没有答案。提供答案的能力需要作者的个人成长。在写作将近二十年之后,我似乎可以找到答案。这让我看到自己的坚持。
我是一意孤行的作者,但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也从未偏离自己的方向。
我对这本长篇小说有很深的感情。它值得被回溯。
庆山
2018年7月5日
在安妮的笔下,都市是永远的漂泊流浪的现代丛林,也是无家可归的归属。我为安妮笔下的颓靡和绮丽所震动,在那里生命如同脆弱的琴弦,个人如同湍流中的落叶……安妮宝贝的作品,展现了一脉中国大陆版的世纪末的华丽,一份灰烬间的火光的弥留。
--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