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文学评论的经历
李国涛
我生于1930年,江苏徐州人。我家上辈有人爱书,所以我记得家里破旧的书架上摆满线装书,四壁都是如此。徐州地潮,书架下面半尺都是潮湿的,书也霉烂。人说书香,我从小闻到一股书臭气。每到夏日,晒书,全家出动,都累得要命。但是线装书我不看,没兴趣,因为也看不懂。我爱看武侠、侦探、演义小说,后来才看当时流行的张恨水、刘云若的小说,后来看张资平,再以后.都到了高中了,才看鲁迅等五四作家的书,也读外国翻译小说。读初中时,就偶写点小文章,在当时的《徐州日报》副刊一类的地方发表。那时稿费极低,我记得拿着自己专刻的木图章,到报社门房(现在叫传达室)去喜滋滋地领稿费。领过几次稿费,但却没进过报社的大门,也没见过编辑是什么样。每次得到的稿费,可以买一张电影票,或吃两根冰糕,但是也高兴。我那时写的是小说或散文,我记得有一篇《阴沉的夜晚》,小说,写高利贷者来讨要利息。那时我家就使用高利贷,我看到过这种场面。另一篇散文,写一位同学之死,他和我是好友,用同一个课桌,暑假有一天他去游水,淹死了。徐州解放时,我读到高二,没读大学就要去当教员,谋食外地,生活环境不好,书读得也不多,更不要说写作。1953年调到华东煤矿工人速成中学,环境较好,图书馆也有一坦书,我才又读起来。我自学俄语,会一点,就同一位姓杜的物理教师合译一点科技小品,三五百字一篇,在某个教学杂志上发表过几篇。这是前两月我在网上偶尔看到的,不然也忘记了。这时候,我当语文老师,免不了要读一点文学作品,有时还想写。我能记起的第一篇评论写于1955年,发表于《光明日报》副刊,题目是《诗爱好者的意见》,谈闻捷的诗。现在看来,题目很恰当,不算什么评论,只是一点意见,而且是“爱好者”而已。后来这篇文章竟被收入一个闻捷研究的资料集里,我觉得意想不到,很荣幸。在1955年,我还是在山东泰安的那个学校里教书,又写过两篇真正的评论文章,题目我记不起了,都是评上海的作品的,就发表在《文艺月报》(《上海文学》的前身)上。由此,我就与《光明日报》和《上海文学》结下点因缘,以后不断在两地发点短文。
1957年我调到山西,先在太原西山矿务局工作,教书。我与山西的文学界也算有点缘分。我是8月调来的,同年11月,就在《火花》发表一篇评论文章,题目现在也记不清了。当时的《火花》月刊编辑部很看重我这个外来户,与我常联系。我这时的写作瘾头越来越大,宿舍没有桌子,翻过被褥,趴在床板上也能写一篇。因为身在山西,我所在的那个学校也没有泰安学校的资料室藏书多,所以只能看到山西的杂志、报纸和图书。因此,我必须面向山西作者,于是就从西、李、马、胡、孙读起、写起。当然,还有赵树理。我记得,对这几位老作家,我都写过评论。我成了山西文学界主要的评论作者之一。当时共同写评论的人,还有赵廷鹏、王倜等,我们也是好朋友。《火花》有些会议也邀我参加,使我眼界开阔不少。我很感激《火花》的一位普通小编辑,他叫孙培芳。他曾骑车到西山,找到我的家,给我送一张什么会议的入场券。我住的地方,那是很远的地方,也不好找,上坡,骑车一定很累。现在哪个编辑会干这种傻事情呢。当时我也访问过几位老作家,马烽、西戎、李束为都见过、谈过。我听说,他们好像曾想把我调入省文联,但是后来没办成,搁下了。到1962年,我还在教书。忽然一天下课后,说本省社会科学研究所的李所长来找我,西山矿务局的宣传部长陪同。这对一个中学校来说,是一件大事。李所长问我,愿意到他们所里去当编辑吗?我大喜,说当然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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