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奥古斯丁/企鹅人生》:
安波罗修的口才并未给奥古斯丁留下多深的印象——在他看来,他的摩尼教朋友福斯图斯尽管油嘴滑舌,却是一位更为成功的布道者。奥古斯丁本人与安波罗修的布道风格迥然不同。此外,当奥古斯丁初抵米兰时,他对安波罗修将殉道者的遗骸公之于众以获取民众情感支持的做法也很不以为然。这位主教大人当时陷入与支持阿里乌主义的查士丁娜皇太后(Empress Justina)争夺米兰市民控制权的较量之中。他用新近出土的两位殉教者圣格瓦西乌和圣普洛塔西乌(Gervasius and Protasius)的遗骸做文章,利用这些被视为神迹的遗骨所谓的“疗愈作用”吸引市民对他的支持。奥古斯丁后来提到过这起标志性的事件,不过是在叙述了他的皈依经历之后,似乎仅仅是为了做一番回顾,以便强调在他正式归入公教之前并没有被这些戏剧性的事件所左右。他冷静的叙述腔调和他晚年身为主教时对同一事件的激情回忆听起来大相径庭。
奥古斯丁起初对于神迹崇拜是不赞成的。他并不是质疑奇迹的发生,但认为其背后也许不过是魔鬼作怪而已。上帝是不会将基督奇迹般的生与死这样重要的天启轻易示人的,他又何须屈尊降贵与魔鬼同台竞技。受洗之前,也就是安波罗修利用神迹做文章的第二年,奥古斯丁宣布与那些“在对神迹空洞的渴望中无力自拔”的人划清界限。三年后,他阐明了自己的观点:“神迹是未获应许发生在我们的时代的,否则灵魂就会贪恋其中无力自拔,人类也会因其不断的示现而目倦神疲。”奥古斯丁对神迹所持的冷静态度与其早年目睹非洲多纳徒派教众对殉教者圣祠的狂热崇拜有关——这种狂热在其母莫妮卡的身上就颇为显著。
奥古斯丁在归信之前,与安波罗修有过唯一的一次交谈(自首次礼节性的拜谒之后),不过是为了帮他的母亲莫妮卡询问在米兰该如何禁食的问题。改信公教之后,他退居于一所乡间宅邸。他写了一封信给安波罗修告知自己的决定。安波罗修在回信中建议他阅读《以赛亚书》(Isaiah),但奥古斯丁在阅读这位先知的章句时只感到一头雾水。显然当时安波罗修并未告诉奥古斯丁需要从圣经的隐喻人手——当他后来从乡下返回米兰,并接受洗礼前的教义指导时才明白这一点。
看来安波罗修并不是那个在奥古斯丁皈依天主教一事上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人。那么,此人又会是谁呢?有一个人确实曾经在四个方面对促成此事起到极为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希姆普利西安(Simplician),安波罗修的米兰主教一职的继任者,同时也是安波罗修的导师。虽然安波罗修很难接近,且从未与奥古斯丁谈过心,但希姆普利西安却定期接见这位年轻人。每次谈话,希姆普利西安都极富同理心,他“像学生一样勤学好问,最终总是成了那些被请教的人的老师”。奥古斯丁后来一直保持与他书信往来,即使荣升主教后,仍然一如既往地称他为“我的父”(Father),他这样写道:“您信中的真情实意对我而言绝非从未品尝的新酒,而是自酒窖中取出的味道熟悉的陈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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