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质上来说,社会学是一种充满疑问的思考角度,是一种批判性观点。所有科学都要对人们已有的日常生活经历抱持怀疑态度,其中尤以社会学为甚。想要理解社会和人类,就应采取提问、探究、质疑和分析的方法,对人类习以为常的一切都提出疑问。
苏格拉底是一位永不满足于现有答案的哲学家,他不断地对人们的想法提出疑问,逼着人们不断思考:“什么是善良?”“什么是美德?”“什么是理想的社会?”人们回答的都是现成的答案,那些答案都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而非自己经过深思熟虑得出的。然而,不管人们回答什么,苏格拉底总能再抛出问题促使他们进一步思考。对苏格拉底来说,这就是教育应该做的:它应该是一个不断寻求理解的过程——通过层层提问来揭穿那些太过肤浅的答案,让学生通过仔细考查掌握知识,而非简单地去重复被教给的东西。
同时,这也是社会学家的任务:对人们给出的答案刨根问底,揭穿他们所信以为真的,通过控制个人和社会的偏见来考查现实,尽可能仔细地观察社会中的人类。当现今社会很多人都在宣称资本主义是对人类的救赎时,社会学家已经对它的假设和问题进行了研究;当很多人只着眼于犯罪的邪恶,要求将那些危险分子与法治社会隔开时,我们已经研究了犯罪的起源和囚犯不断增加可能会导致的一系列问题;当很多人将宗教奉为神圣世界的一部分,认为不能对它进行研究,只能言听计从,将它视为人生的指南针时,我们已经研究过宗教在社会中所起的功用;当很多人只是希望帮派势力赶快消失时,我们则通过研究年轻人帮派来理解文化、耻辱和未成年人对社会的反应。我们看到被他人忽视的不平等的方面;我们考查偏常对社会的意义和贡献,以及它们的起源;我们并不只是遵守社会仪式,而是还会努力去揭示它们的目的。社会学透过现象研究本质:它对众人忽视的问题提出疑问。正如伯格所说,社会学的智慧之处就在于,它已发现:事物的表象并非事物的本质。
想要综合考量那些社会难题,需要一种批判理解方式,而这也正是科学的精髓所在。科学倡导细心与客观。我则着重强调了社会学家尽力去理解社会的三个要点:(1)所有观点都要得到实证研究支持且研究必须是仔细的、有创造性的和多样化的。(2)作为一门科学,社会学必须不断地尝试保持客观性。它必须对大多数人已在各自文化里接受的观点进行批判研究。这使社会学成为一门具有相当难度的科学。(3)人类和人类社会都是自然的一部分,它们受到规则、模式或自然法则的约束,因此也可假定人类事件是由可辨别的自然(包括社会)原因引起的。
如果诚实地理解我们的生活很重要,那我们就必须审视自己,考查我们的行为方式,质疑我们的所见所知,这既是文科教育的根基所在,也是社会学作为一门科学的目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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