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文献研究(第17辑·上卷)》:
加点表删字,如“仲尼最独荐颜渊”,“最”字右侧有一黄点,正文当无“最”字,此即所谓“点灭”。以黄笔补足正文,如“岁寒后别之”,脱“然”,有黄笔在“寒后”之间加“然”字。亦有墨笔表删改者,如《燕召公世家》中“桓公因割燕所至地”,写本“因”字似误书而涂墨,旁小字另书“因”字,笔迹与正文相似。
上述几处写本特征值得我们特别关注,这也是我们分析写本文献过程中需要加强的方面。
三 《史记》在西域之传写与阅读
以上文献就出土地域而言,主要集中于甘肃敦煌及新疆吐鲁番地区,俱属传统意义上的西域,这些地区远离当时的文化中心长安。根据文献出土地及其文献特征,我们可大致推断西域一带《史记》读者群及其传写阅读情况。
(一)《史记》写本舆军士读史风习
汉木简本出于敦六乙,为汉时“凌胡燧”大煎都候官治所。此外,新疆罗布卓尔出土有“人利则进不利则退”简文,与《史记·匈奴传》同,但字体似书剳,不当以传本目乏①。虽非《史记》文本,但也充分说明相关文字已为作书者熟知。以出土地揆之,当为告诫当时在此地的汉人匈奴性情,加以防备。此地的读者当属军士。唐初写本《仲尼弟子列传》为德国第二次吐鲁番探险队在吐鲁番吐峪沟所得。综观吐鲁番《史记》相关写本,其文本多不精确,抄写亦不甚精好,或与军士读史只求学以致用,对文本精确性要求不高有关。
军士将帅这一读者群读史风习渊源有自,历代不衰。三国时期,《史记》、《汉书》等“近代史”流传渐广,将帅亦多读之。刘备临终遗诏还不忘叮嘱刘禅“可读《汉书》、《礼记》,闲暇历观诸子及《六韬》、《商君书》,益人益智”。。吴国孙权不仅自己熟稔《史》、《汉》,更现身说法,要求部下也熟读之。最为后人所知的例子是他教示吕蒙读书,《江表传》载:
初,权谓蒙及蒋钦曰:“卿今并当涂掌事,宜学问以自开益。”蒙曰:“在军中常苦多务,恐不容复读书。”权曰:“孤岂欲卿治经为博士耶?但当令涉猎见往事耳。卿言多务孰若孤,孤少时励《诗》、《书》、《礼记》、《左传》、《国语》,惟不读《易》。至统事以来,省三史、诸家兵书,自以为大有所益。如卿二人,意性朗悟,学必得之,宁当不为乎?宜急读《孙子》、《六韬》、《左传》、《国语》及三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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