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应帝王》篇中的“游心于淡,合气于漠”,虽然基本遵循“无为”之法,但又合于“坐忘”与“纯气之守”之道。究其根源,是由于《庄子》的思想对于虚空和身体内视的一贯要求,无论何种途径,首先保持虚空的身心状态以与道体形成呼应,其次将视线完全内转而集中于个体自身并从自身直接向太初之道进行迈进,这两点是共同的根基,在这样的根基下,“有为”与“无为”才能一而不分。这些同样深刻影响了道教文化和武文化,即不假外求,而仅立足于一己之身进行“精气神”的修炼,有为而修,无为而得,并由此形成天人互证。
《庄子》中对于内视要求的终极目的就是摒弃后天的感官而唤醒先天的灵性,《人间世》篇所谓“徇耳目内通而外于心知”,《庚桑楚》篇所谓“以目视目,以耳听耳,以心复心”,《在宥》篇所谓“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必静必清,无劳女形,无摇女精,乃可以长生。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女神将守形,形乃长生”,均以此为旨。也就使个体生命在“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道德经》第四十八章)的状态下,去除所有后天的东西,而只留下“泰初有无”那段文字中揭示的先天之形、先天之神、先天之气,由此归根而复先天之命。在返归之中,个体生命则可以在内视中由于实现了自身的虚空从而无界限地与太虚合于一体,这种体验及境界是自动发生的,它被描述为《人间世》中的“瞻彼阕者,虚室生白”,《庚桑楚》中的“宇泰定者,发乎天光”,《知北游》篇中的“正汝形,一汝视,天和将至;摄汝知,一汝度,神将来舍。德将为汝美,道将为汝居。汝瞳焉如新生之犊而无求其故”等等,均是不期然而然的。而道教文化的内丹修炼和武文化中的内功修炼亦均受此影响,通过无为状态下的有为之炼,通过对后天的智识、感官、拙力的消弃,返还先天的精气神的本来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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