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吹免费空调,以及蹭星巴克的免费网络,我们在KLCC消磨了一个百无聊赖的下午。最后,我在KLCC门口留下了这趟旅行中第一张拍立得照片,算是对马来西亚的纪念。
纯白色圆乎乎的拍立得相机就是我这次旅行最特别的装备,独一无二的照片定格独一无二的只属于自己的回忆,我叫它“小白”。
辞职旅行的人都犯贱
当初买“小白”跟我的辞职有关。
我曾经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小编导,在一个很大的电视台里工作。这份差事说起来特风光,可实际上并不像别人想象的那样。
当时我做的是一个专门为中老年家庭妇女服务的短剧节目。2008年刚进电视台时,领导就告诉我说这个节目的观众最多只有初中学历,于是我花了一年时间努力将自己研究生学历的智商硬生生降低到初中水平,然后再花一年时间在工作中尽量保持自己的低智商不反弹——好嘛,这导致我以后真想反弹都反弹不回来了,严重的自虐后遗症。
就这么日复一日地简单重复,我慢慢发现这份工作已经没办法带给我成就感,我也看不到前景在什么地方。每天脑子里都想着婆媳矛盾、邻里扯皮、夫妻吵架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离我生活十万八千里远的内容,我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
我开始计划辞职是2010年年初。临近春节,我偷偷跑到北京找好下家,收到那家公司的offer后,准备过完春节就辞职。那时候我还很单纯地只是想跳槽,压根没有想到辞职去旅行这档子浪漫得无边无际的美事。
马上就要离开工作生活了两年的城市,总得留下点什么特别的纪念才行。我偶然看到一个上海的设计师朋友在用拍立得相机做她的摄影作品,她给我拍了大头照,照片马上就显影出来,接着她让我在照片上签名,并留下日期。
我感觉这方法不错,给比较要好的同事和朋友每人拍张拍立得相片,让他们签名并留下日期,做成厚厚一本影集,也算是他们留给我的独一无二的礼物。想到就做,我马上在网上买了“小白”执行此项计划。
“你是要走了吗?”看着我这个黝黑的大男人端着一台圆乎乎像个小面包一样的白色塑料相机对自己拍照,一个敏感的女同事察觉到了什么。
“啊?这个……”尽管我当时下定决心走人了,可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包括去北京找工作,都是偷偷摸摸请假去的,我不能打草惊蛇,因为今年的年终奖还没拿到呢!
“你真的要走了,对不对?”有些人就是不省事,明知道这问题我不太想回答,非要继续逼问,满脸露出那种狗仔般的八卦神态。
我这人最不会撒谎,每次撒谎撒得自己都不相信。况且,我确实有点憋不住了,就老老实实全部告诉了这个女同事。
不出所料,一传十,十传百,后来大家几乎都知道我要跳槽的事情了。他们开始偷偷为我送行,引得好几个一直犹豫摇摆的同事甚至赶在我前面辞了职。
结果,过完年,我却没走。
他们认为我就是个没胆量的懦夫,说好要走的,最后又不敢走了。我承认,我确实懦弱。一方面年终奖金数字还不错;另一方面我认识的所有北京的朋友都劝我不要跳槽去那家公司。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从小到大,我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一路顺风顺水,小学中学都是成绩拔尖的好学生,后来考上重点大学,年年拿奖学金,接着保送研究生,毕业之后进了很多人羡慕的电视台工作,还拿了几次“优秀员工”的奖励。
但实际上,我内心非常不安分,总觉得这不是我要的生活,我希望人生可以更加精彩。我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我一向就是“高分低能”这四个字的最佳诠释。我以为自己应该有点与众不同。可悲哀的是,我其实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直到,我看见那些长途旅行的精彩故事,每天都有不同的风景,每天都有不同的经历。在路上,一切皆有可能,我突然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生活了,这个念头突然闪现出来,让我兴奋得好几晚都没睡着。
当然要辞职,早晚的事。可,什么时候呢?从小按部就班的我不知道怎么跨出那条越雷池的腿。
一切都因为亚航的机票促销,Jared找到我,说机票很便宜,叫我一起飞到东南亚去玩。可当时亚航促销的是一年之后的机票,一年之后,谁知道去不去得了?
“你不是要辞职吗?”当时应该是2010年5月,距离我放弃第一次辞职念头大概三个月,Jared为了怂恿我跟他一起订机票,直接劈头盖脸地问道。
“那你也辞职吗?”我不服气,反问。
“我有年假。”好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哪里不痒你挠哪里。我在电视台工作两年多,根本不知道年假是什么东西。这不是逼我就范吗?再说,东南亚……我已经被越南拒签过,我伤不起!
“订什么时间的机票?”我那极没有安全感的脑袋里还在设想到时候可能会遭遇的各种麻烦,可就那么一瞬间,我内心深处的叛逆还是迅速被点燃了,我知道这就是我的宿命。
“2011年2月底。”Jared回答。
“好,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辞职。”远在上海的Jared通过电脑屏幕第一次感觉到我的干脆利落。
“如果不辞职的话,你说我到时候要不要试着请请年假呢?”最后我又弱弱地补了一句,刚刚在Jared心目中树立起来的“高大形象”马上功亏一篑。
我们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亚航网站上刷了将近48个小时,终于刷到了时间合适的机票,我们的计划是2011年2月26日从杭州飞吉隆坡,2月28日从吉隆坡飞暹粒,然后再从陆路到泰国,再从曼谷飞吉隆坡,然后飞回杭州,一共9天行程,四国四飞全部费用含税才花1096人民币,真是便宜得让人想哭。因为这些促销机票是不能改签不能退的,所以它们就像是我为自己设好的定时炸弹,是我逼自己改变当下生活的最好理由。
为了适应长途国际旅行,后来我有意识地利用假期自己一个人出去做短期国内游。既然我用“小白”记录身边的朋友,让他们留给我独一无二的影像,为什么不能让我去过的地方也留下独一无二的影像呢?于是,带着拍立得旅行就慢慢成了我的特殊习惯。
如果你什么时候看到过一个黝黑的大个子男生站在风景区怪兮兮地端着拍立得相机拍照,而且最后还拿笔在照片上认认真真记下日期和地址,那八成是我。而且,我推荐那些喜欢四处拍“到此一游照”的朋友也试着带拍立得相机去旅游,因为这样你既能拍到证明你去过那个地方的照片,又不至于让你的脸煞了风景,哦,或者是,风景煞了你的脸。
我在电视台度过了备受煎熬的第三年,我开始失眠,开始掉头发,开始长小肚子,如果我再不做出改变,我马上就要变成我最讨厌的生活麻木、目光呆滞的“成年人”了——好吧,我承认,我在十七岁时母亲过世之后,心理年龄就停留在了十七岁,不管外表怎么改变,我内心希望我还是十七岁。
2011年新年结束,2月终于到了,柬埔寨的电子签证已经办好,泰国签证也已经拿到——看来只有越南人不欢迎我。万事俱备,只剩最后一个决定。
“你辞职吗?”Jared又在网上问我。
“啊?”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真的要四处漂泊?真的要放弃现在安稳的生活?去年的年终奖金数字也挺好的哦,我又开始想得很多很多……
“我准备辞职了。”Jared告诉我。
“啊?”虽然这是我第二次“啊”,但跟前一次含义完全不同。
Jared是个特“犯贱”的人,他辞职的理由居然是工作太清闲了,公司每个月给他上万薪水,却没事让他做,他认为没有实现自我价值。
后来,有一件事情终于让我下定决心,要给领导们一个印象深刻的情人节礼物。
那天我正在网上饶有兴致地跟Jared探讨旅行计划,总导演来上班,我看见他,打了声招呼,继续忙自己的。
“喂,小顺,来打水啊!”大胡子导演的声音从办公桌后传出来,我给他打了将近三年开水,只要他来上班我就得乖乖给他打开水,新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他偏偏叫我打,而且他每次还说不出什么好话,我觉得自己真是窝囊废。
“怎么?过个年就过傻了?”我过去拿他的开水壶,他的风凉话马上就开始了。要是以前,我忍忍算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怎么听怎么别扭。真当我傻呀?
我笑笑,忍气吞声地把开水打过来。“过年过得怎么样啊?”我放下开水壶,他问我。
“还行。”我牵强地笑笑。
“你过年前走得挺早的嘛!”他继续问我。我过年前请了三天假回家。
“嗯,因为火车票不好买。”我告诉他。
“是吗?”他斜着眼睛看我,“火车票不好买,那你怎么不请半个月的假?”
当时我已经气得嗓子冒烟,可我还是忍住了,我真能忍啊我。虽然我幻想过无数次大闹电视台的场景,但那永远都只是停留在幻想阶段。我多想冲着总导演吼一声:“说声谢谢你会死啊,说声谢谢你会死啊!”
情人节那天,我提出辞职了,辞得咯嘣脆。我找到领导,说:“我要辞职。”
领导抬头淡淡地看我一眼,说:“哦,那你去综合部填表吧!”
然后,我就到综合部填了表,当天下午就回家了。原来我这么可有可无,我刚刚才拿了第二次优秀员工的奖励,可我太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一切都是浮云。
2010年初,我闹得沸沸扬扬,没有辞职;2011年初,我无声无息,却真的走了。一年前已经为我送过行的同事和朋友都摸不清我到底是什么心态。
我只能说,用两个字来形容最合适——“犯贱”。
亚航空姐都是“女王”
我和Jared在TUNE酒店狭小得跟鸽子笼一样的房间里度过了一夜,因为舍不得加钱开空调,原以为东南亚的夜晚会潮湿闷热得让人睡不着,我都做好第二天在飞机上补睡的准备了。可那天晚上下了点小雨,天气出乎意料地凉爽,最后连电扇都没吹,而且还盖了被子。
在国外的第一个夜晚,我竟毫无陌生感,睡得非常香,打呼噜打得Jared差点用枕头让我客死他乡了。
第二天凌晨4点,闹钟响了好几遍,我依然昏昏沉沉地赖在床上,在我参加工作之后,就没睡得这么香过,真舍不得起来。
而Jared有一种特殊的能力,他可以一声不吭,却让你感受到无形的巨大压力。他自顾自地刷牙洗脸,收拾好行李,然后坐在床边默默看着你,看得你心里直起毛,闭着眼睛都没办法摆脱心有余悸的感觉。
“好了好了,我起来了。”我一边揉着糊满眼屎的眼睛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忍不住抱怨,“早知道这样,就不辞职了,这比上班可辛苦多了!”
Jared依旧不说话,跟看猴把戏一样看着我,他太懂得“无声胜有声”的心理战术了,因为他知道我只是嘴上说说,心里并不这么想。我甚至觉得,Jared像是我的家长,什么都能看得通通透透——嘿嘿,反正我才十七岁啊,是得有人管管没错。
我手忙脚乱地收拾好登山包,我带的东西多到需要用屁股使劲坐才能完全塞进去。对于每个背包客来说,背包就是他们的“蜗牛壳”,是背在背上的家。至于旅行要带什么东西,都是在之前的准备过程中首先要考虑的问题,总不至于真把整个家都背出来吧?
我和Jared相继辞职之后,就把一年前订机票时计划的9天东南亚行程变成了无结束日的长期旅行。对于未来可能是一个月、两个月,或者是半年、一年的四处漂泊,A型血的我马上开始慌乱不堪,恨不得登山包就是哆啦A梦的口袋,什么东西都能塞进去。结果,不该带的东西塞了一堆,该带的东西却塞不进去了。
“这是什么?”Jared检查我的背包,他掏出一把枪,当然,是玩具手枪。
“国外很危险,可以把坏人吓跑。”我回答。
Jared二话不说,将玩具枪扔掉,然后掏出一个小桌板:“这又是什么?”
“前几天刚在宜家买的,可以垫我的上网本。”Jared又要扔,“哎哎哎,这个别扔,还没怎么用过,要是不带出去就浪费了。”可Jared还是扔掉了。
结果,我一边往包里塞东西,Jared一边帮我扔。
我知道自己有这么个毛病,2009年十一我独自去广西旅游(这是我被越南拒签之后的无奈选择,往返南宁的机票总不能浪费吧),带出去的背包压得我差点矮了两厘米,最后发现背包里的东西一大半没用到,但我每次出门还是忍不住带东带西,生怕疏漏,况且这次东南亚的旅行时间太长,更让我的焦虑情绪成倍加剧。
Jared相反,他是个有条有理、思维清晰的人,否则也做不了软件工程师——据说还是高级软件工程师。他给我列出一张打包清单,规定只许少不许多。我想这个清单对很多不太专业的背包菜鸟来说应该很有用,可以给大家参考一下:
一、服装:牛仔裤1条(百搭,而且可以长时间不用洗);运动长裤1条(跋山涉水的时候穿,透气排汗的面料最好);短裤1条(东南亚的天气没短裤穿会感觉闷死的);短袖T恤4~5件,袜子4~5双,内裤4~5条,睡裤1条(这是基本的换洗衣物)。
二、鞋子:运动鞋一双(鞋底软,穿着舒适);拖鞋一双(人字拖也可以,最好是能够穿出门的样式)。
三、银行卡及现金:至少一张双币信用卡,两张银联的储蓄卡,适量人民币和美元现金。
四、个人护理用品:洗发水、沐浴露、洗面奶、面霜、牙膏(最好都是小容量、小体积,方便携带的)、牙刷、防晒霜(事后证明,这真的很有必要,我虽然带了,但不习惯用,结果被晒得整个人脱皮脱得像白癜风一样)、剃须刀等,可以根据个人需要适量增加。
五、数码产品:手机、相机、上网本等,以及所有的充电设备。
六、常用药品:带上一些感冒药、消炎药、止泻药、晕车药等。
七、其他特别的装备:这个对于我来说,当然就是拍立得相机“小白”了。
Jared叫我根据清单打包,装好的东西打上钩,最后总算把必须带的东西都塞进了登山包。可我发现包里还有空间,又趁Jared不注意,偷偷塞了一些其他有的没的,再加上随便乱塞,没有好好利用空间,结果我的登山包每次都要动用屁股伺候才能完全扣上。
背着随时会爆炸的登山包,我跟随Jared往LCCT机场方向走去,天还没亮,刚下过雨的空气闻起来特别清新,想着马上就要飞去柬埔寨,顿时睡意全无,蹦蹦跳跳差点撞上一个准备上班的亚航空姐。
“Sorry, sorry.”我赶紧向空姐点头道歉,空姐对我笑笑,转身继续往前走。
我认为亚航空姐是我见过最性感的空姐,她们穿着大红色紧身套装,每个人的衣服似乎都是度身定做,非常合身,领口开得特别低,酥胸半露。而且每个人都化浓妆,发型也各有性格,风情万种,人人散发出冷傲的“女王”气质。不像我在国内见到的空姐,衣服不合身,腰线不贴合,衣服领子一直扣到下巴,这还不够,脖子上非要再加一条丝巾,包裹得严严实实,像粽子一样,另外每个人都是相同的发型和妆容,美则美矣,看了之后却没什么印象。
望着刚才跟我有过一撞之缘的“女王”空姐一身火红,拖着高档的黑色皮质行李箱,在破晓时分霸气十足地走向机场大厅,我忍不住嘻嘻哈哈跟在她身后笨拙地学她傲慢的行走姿态,每当她停住脚步或回头打看时,我又马上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Jared觉得我彻底疯了。
我告诉Jared,我敢打赌,国内没有任何一个空姐能扭出她臀部那种妖娆的弧线。
在登机之前,我们又碰到一群从广东过来旅游的女孩。我发现,中国的背包客有“三多”——女孩多,广东人多,“神经病”多——这里的“神经病”没有贬义,我倒是很喜欢旅途中遇到的“神经病”,他们偏执,他们无厘头,他们可以为了看一条名不见经传的小溪,长途跋涉几天几夜,他们的经历往往让人下巴都掉到地上,忍不住骂一句“神经病”。
而我和Jared应该是属于非典型性背包客:一、我们不是女性;二、我们不是广东人;三、我觉得我们似乎冷静理智得太不正常了。有时候我期盼自己多一些耸人听闻的旅行故事,好在其他人面前吹吹牛,甚至可以在若干年后告诉我的孙子,“想当年你爷爷如何如何”,可实际上我只是千千万万普通旅行者中的一员,没有惊天动地的冒险故事,没有曲折离奇的浪漫邂逅,但我却不会因此放弃每一次踏上旅途的机会,因为没有比旅行更好的拓宽生命体验的方式。遇见不同的人,看见不同的风景,这本身就是最好的经历。
“帅哥,你有50美元的零钱吗?”那群广东女孩跟我们坐同一航班飞往柬埔寨暹粒,我们一起穿过仍很昏暗的停机坪往飞机的方向走去,坐廉价航班的特点就是我们在飞机场只能获得汽车站的待遇。这时候,我旁边一个穿夹脚拖的胖女孩突然问我上面一句话,我向来对钱比较敏感,尤其在旅行的时候,我下意识抬头寻找Jared,发现他正在前面跟一个戴粉红帽子的女孩聊得火热。
“记住,以后不管谁找你换零钱你都不要换。”在上海时,我从银行换了1000美元,因为没有经验,我只换了五张20美元零钞,其他九张都是100元整钞。于是Jared就专门到银行去换了10美元、5美元和1美元的小额零钞,但银行不肯换太多,所以Jared叮嘱我,零钞得留着我们自己用,谁都不能换,我乖乖地记住了这句话。
“啊……呃……不好意思,我没有。”我不想说谎,但这也不算说谎,我只有20美元的零钞,确实换不出50美元来。
“拜托你了,帅哥,40美元也行,我们用50美元跟你换。”夹脚拖女孩旁边一个黄背包的女孩给了我一个诱人的建议。
50美元换40美元?是我听错了还是她们数学太差?“为什么?”虽然我对这突如其来的“高利贷”确实有点心动,瞬间10美元的高利润,Jared肯定夸我很有商业头脑。但是不对劲,我不傻,她们看起来智商也正常,这其中是不是有诈?即便身在国外,我们都是中国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但终归还是谨慎一点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别变成“老乡见老乡,宰你没商量”了。
“我们俩准备到柬埔寨落地签,签证费一个人20美元,两人一共40美元,可我们现在只有50美元的整钞。”夹脚拖女孩告诉我。
“不能让他们找10美元吗?”按照正常思维,应该是这么回事才对。
“就怕他们不肯找,我们也没办法。”黄背包女孩说。
关于柬埔寨机场官员索贿的事迹我们有所耳闻,尤其针对中国护照,可能是中国人太有钱了,行贿又是习以为常的动作,于是在机场入境处,柬埔寨官员通常会找中国护照持有者索取1美元的贿赂,很多中国人都会给,甚至别人没要,还会主动在护照里夹1美元递过去,以至于中国护照在他们眼中成了不啃不快的肥肉。所以,广东女孩担心签证时本应找给她们的10美元也“顺便”被那些官员贪污掉。
“10美元给他们,不如给你们。”夹脚拖女孩用广东口音的夹生普通话一脸真诚地跟我说,这让我对刚才闪过的一丝“不信任”念头感到有些愧疚。
“好吧,我跟你们换。”我其实没想贪那10美元,如果我能换开50美元的话,我也会换给她们。
“真的?谢谢你啊,帅哥,谢谢你!”夹脚拖女孩和黄背包女孩纷纷对我表示感谢,让我挺不好意思的,我说等上了飞机就跟她们换。
结果上了飞机之后,我才知道,原来Jared已经答应和他在前面一起聊天的那个粉红帽女孩,跟她们换零钱——而且是50美元换50美元。
我差点气得吐血,明明是你在出国前叮嘱我说,谁要换零钱都不能答应。现在可好,你扛不过美人计,倒把我陷入了不仁不义的境地,我决定重新审视我和Jared之间的友情。于是,在后面的飞行时间里,我就一直都跟右手边一个马来西亚美女聊天,放Jared自己一个人在我左手边透过舷窗落寞地看云。
马来西亚美女是华裔,会说中文,我与马来西亚美女聊了一路,她跟我说马来西亚,我跟她说中国,聊得十分投机,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感觉这是场艳遇了。可是当飞机降落到暹粒机场时,和美女隔了一条走道的座位上突然站起一个小帅哥,搂着美女就下了飞机。
天啊,幸好我还算腼腆,没有轻举妄动,如果我找美女要个联系方式什么的,估计我就真的客死他乡了,况且按照当时我和Jared的脆弱关系,他很可能坐视不管,顶多打电话找保险公司把我的尸体运回国,还会嫌弃我耽误了他的行程。
Tuk-Tuk和柬埔寨车夫
飞机飞到柬埔寨暹粒上空,我透过舷窗俯视了一下,几乎看不见高大建筑,很多地方都是一片绿色、人迹罕至的样子。如果没有古人遗留下来的辉煌吴哥窟,这个地方说不定早就被世人遗忘在角落了。
很多中国人是通过王家卫电影《花样年华》知道吴哥窟这个地方的,梁朝伟在电影里对着吴哥窟的洞穴说了几句话,宣传效果竟比联合国十个世界遗产的认证都好。
其实我当时对吴哥窟的了解也不过如此,本来Jared给了我一堆相关资料,让我多学习学习,可那些拗口的地名实在让我如坠云雾。我表面上应付Jared说“我都看了我都看了”,其实心里想,反正你已经看过了,我也不需要再做无用功了吧,保持些神秘感没什么不好。
告别被男朋友拉走的马来西亚女孩,我决定修补和Jared的友情,毕竟像我这样第一次出国的“土包子”如果真跟同伴闹翻了对自己没什么好处——尽管我已经有柬埔寨的电子签证在手,但心里依旧不踏实,万一柬埔寨也和越南同仇敌忾将我拒之门外呢?Jared那本贴了美国签证的牛气烘烘的护照说不定还能为我保驾护航,所以我得继续把他当朋友。
关于签证,对很多自助出国旅行的朋友来说,都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中国护照不给力,免签的国家凤毛麟角,几乎都是平时没听说过的第三世界小国家,落地签也没那么保险,万一抵达目的地之后出现问题,真是进退两难。尤其对我来说,遭遇过被越南拒签的耻辱,更是对签证问题加倍小心。
此次我们计划去四个东南亚国家——马来西亚、柬埔寨、泰国和老挝。泰国签证是之前在国内找旅行社代办的,当我忐忑不安了几天之后终于顺利拿到泰国签证,高兴得差点没买串鞭炮来庆祝。我翻来覆去把那张小小的彩色贴纸都快看融化了,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个签证。因为当初被越南拒签,身边的朋友都嘲笑说我是国际通缉犯,连越南都去不了,一辈子只能待在中国,所以当时我恨不得爬到电视台最高的地方,挥着泰国签证向大家宣布:事实证明,我不是通缉犯,我终于摆脱这个莫须有的黑锅了!虽然我长得不怎么像好人,但我确实拥有一颗金子般的心,越南不给我签证,但是伟大的泰国人民理解了我。
至于柬埔寨签证更简单,我们在柬埔寨驻中国大使馆的网站上填好电子表格,用信用卡缴纳20美元签证费以及5美元手续费,然后等着他们用E-mail将电子签证发过来,直接打印出来就可以用了。
还有马来西亚的过境签,有离境机票就能办理;而老挝是落地签,等到了老挝再办。这样,四个国家四种不同的签证,算是给我好好上了启蒙课,以后再出国,自己办签证问题就应该不大了。呃,即使还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可以询问Jared,我想我们的友情至少可以保持到那个时候吧。
然而,当我看见Jared在柬埔寨暹粒机场下了飞机之后头也不回地往机场大厅走去,不管我再怎么绕着飞机到处乱跑乱拍他都懒得搭理我了,我开始严重怀疑我们的友情是不是真能保持到我下次再出国的那个时候。
暹粒机场看上去很简陋,航站楼都是低低矮矮的平房,建筑很有特点,屋顶是叠了好几层的尖尖的传统风格。阳光很好,不热不潮,清风拂面,跟我想象中不一样,很凉爽,是再好不过的天气。
我一个人在飞机底下三百六十度瞎拍了半天照,没有Jared的阻止我反倒觉得无趣了,便赶紧跟大部队往机场大厅走。有时候我感觉Jared是有自闭症还是其他什么的,因为他忘记后面有我这个人存在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电子签证没问题,机场官员没向我索贿,Jared也没忘记我这个人的存在,一切顺利得超乎想象,加上天气舒爽,我一走出机场,看见曾经神秘遥远的柬埔寨如今真真切切地展现于眼前,再美好的旅行应该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当我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机场大厅门口蓬头垢面地长吁短叹,只差吟诗作赋的时候,Jared已经偷偷跟一个当地男人接上了头。
“要是你再不走,等下就自己去旅舍!”Jared转头大喊了一声,这是下飞机后,他对我说的第一个主谓宾完整的句子。
我只好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一个皮肤棕红的柬埔寨男人满脸笑容地望着我,我觉得我不能在外国友人面前失态,跑了两步又换成了走路,而且尽量走得姿态优雅,对了,亚航空姐怎么走路来着?
“Hello.”柬埔寨男人双手合十,欠身给我行了一个东南亚风味十足的见面礼。Jared早已放好登山包,稳稳当当坐在旁边一辆摩托三轮车上了。
“Hello, Hello.”可能刚才走路走得太扭曲,突然腰很酸,想赶紧把登山包放下来。我对着那个柬埔寨男人匆忙行了两个礼,便把包卸在了Jared脚边。
“哎呀,这个就是Tuk-Tuk吧?”我用中文说道,然后像考古学家研究古董一样,绕着它顺时针看一圈,又逆时针看一圈,只差拿放大镜出来了。
我知道这玩意,东南亚特有的交通工具,乍看像是摩托三轮车,实际上不太一样,它是用普通摩托车改装而成——在摩托车后座打上一根粗壮的大铁钉,再把后面的拖车挂在钉子上。大多数人到柬埔寨游览,都会坐Tuk-Tuk,既方便又实惠。
“Yes, Tuk-Tuk, Tuk-Tuk.”虽然听不懂中文,但那个柬埔寨男人听懂了我中文里夹杂的这个英文单词。Jared懒得搭理我这个丢脸的祖国同胞,柬埔寨男人就一直指着Tuk-Tuk对我的疑问反复表示肯定。
这个柬埔寨男人是我们在暹粒预订的旅舍派来接我们的,他自我介绍说他叫Kimsrun,简称Kim。
“是免费的吧?”Kim载着我们往旅舍方向开,我小声问Jared。
“是免费的。”Jared望着路边风景,漫不经心地回答。
“这么好?才一百多人民币一晚的住宿,还能免费机场接送?”我自言自语道,同时开始担心以Tuk-Tuk的龟速,究竟得多久才能从机场开到市区。
……
展开
作者本身是普通人,抗住了成家立业的压力,生生辞职,积蓄,安排了一些事情,然后在国内外长期旅行,最后也迎来自己新的人生。我觉得他的特点就是 普通人都会想要去给自己长假长期旅行,去想要去的地方,但很多人都是想而已,而他以微薄的财力和人力做到,放下了一切。 按部就班的生活,一成不变的人生,会因为旅行而改变。如果再不去旅行,老了以后会遗憾。
——网友 布布兔
谁不想年轻时哪怕是穷游也要走天下?谁真的能老了以后还住在七星酒店刷假牙?看看这本书,给你勇气。
——书评人 陈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