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他和她在密室里面不期而遇,而且鼓起勇气把深埋在心里好久的话说了出来。斗转星移,那个送他云丝糕的小天使,十几年来一直萦绕在他心头,当他抱住她,感受到她的呼吸、心跳和绯红的脸颊时,他不敢相信那是真实的,直到她一把将他推开,转身冲出门去,他才清醒过来,呆果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冒犯了她,更怕她从此瞧不起他,不再理他。第二天他装病在屋子里闷了一整天,茗秋晚饭时来找他,才出房门。
这会子,王致浩心里甜滋滋的,感觉一股激情和力量在全身暗暗生长,脸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专注地听着少奶奶要和他们商议的事。
只见少奶奶和缓地对他们说:“两位先生,今天把你们请到这里,有两层意思。一层是,我周若云要在吴家最正式、最威严、最讲诚信的地方向你们真心地道一声谢谢,感谢你们帮扶着我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使我今天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这大堂上讲话,使我有了式易堂真正主人的身份,这一切,我永远都会记在心里!”说着,她站起身来向着王致浩和姚建群深深地鞠了一躬。两位先生急忙起身还礼:“少奶奶过奖了,那不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嘛!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若云又坐回原位道:“另一层意思是想商定几件事,听听你们俩的意见。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有些个事儿其实立个规程反倒简单了,省事儿了,你们说是不是?”两个人齐声点头答是。
若云接着说:“我想立的第一件事,是关于议事,从今天开始所有在式易堂议过的事都要有个记载,而且有专人担当这个事儿,你们看行不行?”
“少奶奶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主意,记那些事儿有用吗?”姚建群不解地问。
若云笑笑,头转向王致浩这边:“王先生,你认为呢?”
“我也说不好。少奶奶是不是想从今儿开始给式易堂建章立制,做好大事记载,以承吴家千秋之大业?”
“我也没想那么远大,只是觉得凡事应有个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式易堂从上到下,连各地伙计在内算起来一千多号人,若不受约束,各怀心思,各取其利,那会成啥样子?老爷、少爷在世时,这些事情似无需多虑,如今我虽有了儿子,抛头露面主事儿应无可非议,可还是免不了被人盯着找事儿。我想,今后凡事儿要有规矩,要叫人信服才行。”若云侃侃陈述着自己的想法。
姚建群一下子想明白了,他接过若云的话说:“是,是,凡事是得有个规矩才能服人,您想得周到也想得长远。不过,这记录的人该咋选呢?若在朝廷上,这做大事记的被称为史官,司马迁不就是这样的官吗?”若云又微微笑了一下说:“这人我已经想好了,就选李保柱吧,这孩子机灵严谨,可信,字儿也写得很好!”姚建群看一眼王致浩说:“不看是谁调教出来的嘛?”王致浩抬头望着姚建群没有吱声。
若云扭过头看一眼站在身旁的茗秋,茗秋会意,往外面走去。一会儿,茗秋领着李保柱,端着笔墨纸砚走了进来。李保柱坐到大厅右前侧的一张小方桌边。若云说:“今天的第一件事儿,已经议定,随后请王先生吩咐保柱补记下来。第二件事,是与吴家其他几院儿的关系,尤其是在处理生意、借贷等一些经济上的事务时,也应大体形成个规矩。我想先听你们说说以前是咋处的。”姚建群说:“在吴汉发老爷手里,这方面关系处理得很简单,因为谁都明白在老东家分家时,东院儿干得最多,分得最少,后来的发达昌盛完全是靠自己的勤劳智慧创造的,所以,其他各院儿没有提出过在生意上要帮忙和借贷,汉发老爷也决意不给他们提供太多帮助,以免他们养成惰性和依赖心理。倒是在捐助国难、捐建地方庙宇书院和接济穷人这些事上,老爷代表整个吴家时常不惜重金,善行义举名扬四方,吴家其他院儿的走出去脸上都有光。可自从老爷去世,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几个院儿的管家都常来找少爷,要求帮他们捎运货物。尤其是南院儿的那几个盐铺子,几乎全靠咱们给他白白运货供着,西院儿和南院儿还找少爷各借了两万两银子,说是生意上有急用,要接济他们,两三年了却再也没有提说。我早就觉得照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今少奶奶正经提出议这事儿,的确提得好!”
“好是好,只是,对于这件事就咱们几个在这儿议定行不行?管不管用?是否考虑请族长吴汉政也参加?”王致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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