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性的感觉和传达方式存在的根据,也企图为新诗寻找一条更富于诗的特质的道路。<br> 从《诗经》、楚骚而发展至于“温李”的所谓“兴”,实质上就是个人内心的诗的感觉与客观物的契合,是诗人为隐藏情感所采用的一种独特的感觉方式和传达方法。在这里,废名和胡适对传统选择的分歧,说到底是涉及诗的传达的“隐”与“显”的问题。对于这个当时纷争甚多的问题,差不多在与废名探讨晚唐诗的同时,朱光潜先生在他发表的论文中说:“‘显’与‘隐’的功用不同。我们不能要一切诗都‘显’,说赅括一点,写景的诗要显,言情的诗却要‘隐’。梅圣俞说诗‘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就是看到写景宜显写情宜隐的道理。写景不宜隐,隐易流于晦;写情不宜显,显易流于浅。”所谓“隐”,用“兴”的方法来表现,实际上就是诗人的感情与外物的融合无间,以物象藏情,以物象托情,这也就是废名在《谈新诗》中所讲的诗人“刹那间的感觉”通过具体的物象表现出来,“把一刹那一刹那的影子留下来,然后给人一个活动的呈现”。就自然客观物来说,这是写实;就传达的感情来说,这是寄托,这是象征,而象征又是离不开朦胧和神秘的。废名谈卞之琳的诗时说:“惟其实乃有神秘者,因为你看见的东西我不一定看见,我看见的东西你不一定看见,写出来每每不在意中,故神秘得很。”隐藏和神秘,结果给新诗带来的是一种超越内在的浅显和外在的赋形所具有的独特的深蕴的美。<br> 废名把晚唐“温李”等诗人的“诗的感觉”的特殊性绝对化了。他没有准确地说清楚,这种“诗的感觉”,因为“时代的关系”,与苏(轼)黄(庭坚)辛(弃疾)陆(游)等人的“诗的感觉”有什么样的差异,就断言“苏黄辛陆”等为代表的一派,有诗的才华,但“缺少诗的感觉”、“习惯于一种写韵文的风气”,因而他们的诗,乃至整个旧诗的内容,都是散文的。这种观念,实际上仍是以一个时代诗人的感觉作标准,来衡量所有时代的诗人的感觉,把具有一种独特诗质的晚唐诗词的感觉与传达方式,视为整个的传统诗应该具有的唯一的“本质”。<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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