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种适合婚姻的男人。我从不太在乎女人，况且，我不会傻到认为会有女人爱上我这样一个秃顶。有种女人只爱我的财产，顺便把我当成装金子的必备布袋，同样，我也不愿意把这笔巨额财富拱手交给她。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宁愿把它们给我的表亲，至少他们流着与我同样的血液，而且他们也不会为了得到钱而拐弯抹角，暗中搞鬼。”<br> “你认识他们？”<br> “不，从没见过。”<br> “那为什么不挑一些学校，把钱捐掉呢？”<br> 百万富翁摇了摇头。<br> “我不太喜欢这个主意。哦，当然，原则上应该这么做，但我就是不太喜欢。如果我自己是个大学人才就好了；只可惜——哦，我得想想我的文化程度了。”<br> “好吧——那么，慈善机构呢？有无数个这样的组织——”还没等律师说完，他就举起手来贸然地打断。<br> “组织！天啊，我早该想到它们的，我以前曾尝试过。那时我满脑子想的可都是慈善事业，我还给它们捐了好几万呢。但不久我就在想这些捐款到底进了谁的腰包。”<br> 律师不期然地笑了起来。<br> “富尔顿，你可真是非要调查仔细，否则绝不肯投资的啊。”他说道。<br> 那人听了只是耸了耸肩，接着便唠叨说：<br> “你必须明白，我并不是说这种慈善机构不好，没有用处。我也没准备提出一些其他的想法来取代它。可能是与我合作过的那两三家特别喜欢搞些我看不惯的事吧。但老实说，尼德，假如你现在失去了一切：希望、朋友还有金钱，你几乎什么都没有了，那么你是否愿意成为——比方说——第23741号，贫困人员，被贴上号码标签，等待发落，然后接受朝六晚九干这、干那的规定？同时，一伙围观者还戴起眼镜瞧着你像个玩偶一样被洗干净，受操控，上发条，而控制你的钥匙却吝啬地连最起码的鼓励和劝诫也不给你？你觉得这会是种什么滋味？”<br> 律师大笑起来。<br> “我明白，但是，我的好兄弟，你能怎么样呢？可以肯定的是，无组织的慈善之举和随便的施舍一定比这更糟——”<br> “哦，是的，这个我也试过了，”他耸了耸肩，“那时，只要是穿着破衣破鞋的人——汤姆，迪克，哈利，每个人都指望从我这里得到10美元的现钞，他们要做的只是伸出手，不用回答任何问题。可是有一天，有个表情严肃的瘦弱妇女一本正经地告诉我，百万富翁的这种随意施舍不仅会给所有社区带来不幸，更会使整个州随之堕落。我相信她的意思把国家也包括了进去，多亏了她的话，我本以为自己是在做好事呢。”<br> “这对你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律师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br> “是的。”百万富翁并没有笑，“但她说得对。她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于是我开始跟踪那些拿了10美元的人。哎呀！你看我都干了些什么糊涂事！当然其中有一些人还算争气，于是我又当场给了他们50美元。至于另一些家伙——我告诉你，尼德，不靠自己挣来的钱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如果我当时就让这些穷光蛋自生自灭，不给他们钱，他们或许就会振作起来，已经把自己弄得像个人样了。事情就是这样——哎，你根本无法预料，所谓的‘善举’其结果到底会是怎样的。以我的经验判断，无论从哪方面看，善举和恶举一样，都是极其危险的。”<br> 律师再次直率地笑了起来。<br> <br> “但是，我的好兄弟，这时有组织的慈善机构就派上用场了。．你不觉得吗？”<br> “哦，是的，我明白——‘第23741号’贫困人员！当然，这的确很正常。这种救济形式还是不可或缺的。但我只是希望那些机构能多一点儿暖意和同情，对于其工作人员来说，仅有一双手一个脑袋是不够的，关键是他们要有一颗体贴人的心。”“那你为什么不试着自己创办慈善机构呢？”<br> “我不干！”他做出一个明显反对的手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已经试过了，但却以失败告终。这就是我希望由别人来做这份工作的原因，这也就回到了我最初的问题上——等我没法再拥有这些财产时，它们将何去何从。我很想让我的一个亲戚来继承它——前提是他得获取我的信任。尼德，金钱是一种离奇的东西，它可以操控任何事情。”“是的，你说得对。”“我怎么处理这笔钱与别人怎么处理这笔钱，完全是两码事。我觉得我处理钱的方式并不精明，更谈不上造福大众，或者如你所形容的‘一次非凡的成功，。不管怎么做，我总会因其他事而受到责备。如果我举办一次奢华的宴会，有人会骂我是摆阔炫耀；如果我不举办，又有人会骂我没把钱用到实处。如果我把钱捐给教堂，他们会说这是为求心安才捐的；如果我不捐，他们则说我小气吝啬。这些就是我的举动所得到的回报。现在我只是好奇，换作其他人，他们会怎么处理这些财产。”<br> “为什么要烦心？这又不会是你的错。”<br> “但若我给了他这笔钱的话，错就在我了。哎呀，尼德，看看有时钱都对人们做了什么——有些人根本不值得拥有这么多钱！瞧瞧比克斯拜，还有可怜的小女孩马斯顿，她整天把时间浪费在一文不值的高文身上，而他只是在图谋她的钱财，除了她，周围的所有人都清楚这点。如果金钱无法使这些人变成无恶不作的大坏蛋或是勇于自我奉献的好心人，那它十之八九会让他们变成傻子，连那些在马戏团日得了一美元零花钱的孩子都比他们聪明。不过除了瞎搞，他们花钱如流水的习惯倒也是一点儿不赖。你应该听听父辈说的那些在19世纪80年代靠金矿发横财的朋友的故事：有个人不仅养活了镇里的每个杂货店，而且还为乡亲们做了一个巨大的免费摸彩袋；还有一个人不小心把他的10万元放在了骰子盒里，一个星期后才想起来。我真想知道东部的那几个表亲为人到底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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