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路上，一辆辆汽车戛然而止，混凝土斜坡上挤满了人——一辆无轨电车沉入冰冷而浑浊的埃里温水库中，一车的乘客瞬间就被吞没了。
就在这时，一个注定要在这场紧张的营救战斗中充当主角的人正从北面朝水坝跑来，他就是速度潜泳世界纪录创造者、曾多次荣获苏联冠军和欧洲冠军的沙瓦尔什。他即将跑完规定的每天20公里长跑路程，同他一起的还有其他运动员和他的胞弟卡莫。
冠军看到当时的场面，立刻意识到没有人能比他更胜任，唯独他能潜游到必要的深度，在水下辨明方向并营救遇难者。他边跑边脱下长跑后被汗水湿透的衣服，转眼间，他已出现在冰冷、浑浊的水中，然后足足地吸一口气，潜入水底。
水下能见度很差，被无轨电车掀起的淤泥还没有下沉，可沙瓦尔什却看清了车身的位置。车后面的玻璃窗是最宽的，倘若把它打碎，那就打通了一条救生之路。他紧紧抓住车后的金属挂梯，身子后倾，顶住水流的强大阻力，用两脚猛踹玻璃窗，玻璃毫无声响地被踹碎了。
沙瓦尔什游进车厢，肺里的空气已所剩无几，他赶忙抓起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黑影转身钻出车厢，两腿抵住车顶尽全力一蹬，便急速向水面游去。
“我踹碎了玻璃，”他大声说着，然后把人交给了水面上的卡莫，“乘客全失去了知觉，我只能用手往外拖。”
两只载着救生人员的救生船和一艘载着运动员的赛艇从两面靠拢过来。沙瓦尔什连吸了三口气，集聚起力量，又一次潜入水下……
再次上来时，“氧气，潜水员的氧气瓶有吗？”沙瓦尔什向救生人员大声问了一句。
“没有。”
“你身上全是血！”沙瓦尔什猛然听见有人冲他喊。他知道那是被玻璃扎的。但眼下总不能去包扎吧！
他又吸了三口气，随后沉入那无声无息、人们正在受难的世界，去寻找车身、车厢和人影。
第7个、第8个、第9个人……现在沙瓦尔什改进了搂人姿势，使水的阻力减少到最低限度，当他救起第10个遇难者的时候，陡然感到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仿佛簇簇焰火进溅。“可能是冻坏了。”他想。是啊，他刚跑完20公里，灼热的身子马上潜入冰冷的水下，何况负荷那么大，时间那么久。他咬紧牙关，把人搂得更紧，竭尽全力摆动两腿。
在堤岸上的人群中间，伫立着一位老者。从他握紧的拳头和紧紧抿着的嘴唇可以猜到，他的内心正忍受着难以言表的重压。他两眼凝视着水面，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奋力救人。虽然思绪纷乱，但他在这个时刻得出一个肯定无疑的结论：他的沙瓦尔什和卡莫，都长大成人了！
当人们紧张地为赶来救援的起重机安装制动装置时，沙瓦尔什继续在干着自己的工作。他的工作效率在当时的条件下已达到了顶点。可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教练的话：“你干过的事，本来可以干得更好。”
第15个……
第16个……
救起第19个受难者……冠军又潜入水下。无论他有怎样的肺，这毕竟是人的肺：无论他有怎样的心脏，这毕竟是人的心脏！当他第21次潜水时，他浑身乏力，眼睛已经看不清楚，只是感觉到有人影在黑暗中乱晃。
深吸一口气沉入水下，这次沙瓦尔什需要敲碎左、右两边的玻璃窗，将钢缆从中穿过……起重机轰隆隆向前奔去，钢缆开始抖动、绷紧、振动，水库里的水翻腾起来，电车的尾部、车顶，最后整个车身露出水面……
而此时沙瓦尔什疲惫不堪地倒在混凝土堤坝上，殷红的血从他身上大大小小被割破的伤口流淌出来。
他从死神手中夺回了20条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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