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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车载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滨海省质监局稽查分局局长张文滔一看是省局人事处李明远的电话。“李处长，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有什么指示啊？”张文滔非常随便地与多年的老朋友开着玩笑。“我怎么敢指示你这个局长大人，钱局长叫你九点钟到他的办公室。”
钱伯雄是去年由文城市市长一职调任滨海省质监局局长的，今年刚四十五岁，给王省长当了八年的秘书，精明能干、年富力强。去年，滨海省发生了震惊全国的奶粉事件，部分不法商人利欲熏心，制造了假奶粉，奶粉中的营养成分几乎为零。大量的奶粉被销往西部经济不发达地区，导致近一百多名婴儿因为食用了这种奶粉而营养不良，其中更是有十多个小生命永远地离开了这个美丽的世界。因为奶粉事件，滨海省的质监局局长被免除职务，分管的副省长也被行政记过，滨海省质监系统共十余人受到了处分，质监系统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考虑到这种特殊情况，省委决定由钱伯雄担任滨江省质监局局长，外界一直盛传省委组织部领导找钱伯雄谈话的时候，曾经向他暗示，只要他能够管理好质监系统，省政府换届的时候，就把他作为副省长的候选人之一。
“钱局长好”，张文滔一脚跨进了钱伯雄的办公室。
“来坐。”钱伯雄招呼张文滔坐下。
“张局长，今年一季度稽查分局工作情况怎么样？”钱伯雄递了一支烟给张文滔，“全省目前打击假冒伪劣产品的情况如何？省委省政府的领导非常担心再次出现‘滨海奶粉’这样的类似事件。”钱伯雄问道。
“今年上半年全省总共查处了一千一百九十六件案子，其中有一百二十三件属于大要案件，这当中货值金额在一百万以上的有五件。目前我们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我省最大的经济城市—_沿海市的假冒伪劣生产情况还比较严重，特别是当地的假酒生产非常猖獗，虽然沿海市质监局也进行了多次打击，但效果不是很好。”一谈到滨海的“打假”工作，张文滔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文滔，稽查分局这块的工作，你要放下了，经过省局党组的慎重考虑，决定派你到沿海市质监局当局长，把刘思维留下的沿海市质监局这个烂摊子收拾好。任务艰巨，困难很大，但使命光荣，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钱伯雄的话让张文滔的头嗡嗡作响，他根本没有想过要下到市局去当局长，而且还是到沿海市当局长。自从五年前从部队野战团转业到省质监局以来，他都是抱着学习、熟悉业务的态度要求自己，他感觉质监工作有很多新的知识需要掌握。五年来，虽然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但是到沿海市当局长，张文滔确实还没有心理准备。
“钱局长，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尽管没有心理准备，尽管张文滔明白去沿海市当质监局长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但他毕竟是部队培养出来的干部，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现在命令已经下达，他所要做的就是接受命令向前冲，决不能后退。
“好，好，好！”钱伯雄非常满意张文滔的态度，“文滔啊，你能有这样的态度非常好，省局党组没有看错你，这次去沿海市当局长，任务重，难度大，沿海的情况非常复杂，你去了以后，首要的任务就是要集中精力把沿海的假酒生产窝点彻底地扫除，确保食品安全，同时要积极扶持当地的名牌企业，推动当地经济的发展，要努力和地方政府搞好关系，争取当地政府的支持。你在部队是团长，组织能力和政治原则没有问题，但是地方毕竟不同于部队。有许多东西你要慢慢琢磨，遇事多思考，我相信你一定能不负省局的期望，抓紧时间把稽查分局的工作移交一下，星期三我送你到沿海市去上任。”
张文滔从钱伯雄的办公室出来，心里还在想着钱伯雄刚才代表省局党组与他的谈话。从内心来说，他不愿意去沿海市当局长，尽管沿海市是全省经济最发达的市，但是张文滔非常清楚沿海的现状。由于沿海市质监局前任局长刘思维因受贿罪、滥用职权罪被判刑，沿海的工作一直不正常，内部管理非常混乱，干部人心涣散，人人自危，对外工作也非常艰难，质监系统在当地的形象很差。去年年终的各项工作考核，沿海市质监局在当地所有部门中名列倒数第一，在监察部门搞的行风评比中，同样是倒数第一。质监部门到企业进行正常的管理都会遭到企业的激烈反对。当然，张文滔不想到沿海市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到沿海可能会遇到自己十多年前的初恋情人周若雨。十几年了，他始终不能理解周若雨当年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他也始终难以忘记周若雨，所以他不愿意去碰这段感情的伤疤。
张文滔回到家，告诉了老婆付小月自己要到沿海的消息，这遭到了付小月的强烈反对。“张文滔，你眼里还有我，还有这个家吗？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回来商量一下，你走了，筱筱怎么办？孩子马上要初中毕业了，你也不考虑考虑，谁来照顾她？还有，你的父母你也不管了？张文滔，你马上去跟钱局长说，你不去沿海了，让领导另外派人去。”付小月拉着张文滔就要出门。“小月，这事局领导都定了，文件已经发了，我现在说不去不行，我知道你很辛苦，我会经常回来的。”张文滔挣脱了付小月的手坐在椅子上。“我看是你自己想去，你心里还忘不了周若雨，好啊，你去找你的旧情人去吧！你再也不要回这个家！”付小月摔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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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滔默默地收拾着行李，尽管付小月反对，自己还是必须要去沿海。组织上定了的事情，张文滔从来没有推脱过。走之前，张文滔向父母道了别，专门嘱咐了女儿一下，要她好好学习，女儿和父母倒是很支持他到沿海。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现在沿海需要自己，自己只有先尽忠后尽孝了。
汽车在通往沿海的高速公路上平稳行驶着，李明远不时和张文滔开着玩笑，他说希望张文滔到沿海后工作生活两不误，既要处理好沿海市质监局的工作，又要把生活问题解决好，争取把家从省城迁到沿海市，一定要做这方面的模范。张文滔则半开玩笑说要李明远常来沿海做客，特别是要到沿海市工商局看看，原来现任沿海市工商局局长张娜正是李明远当年的恋人。
说话之间就到了沿海市，自从把父母接到身边后，张文滔已经有几年的时间没有回过沿海了，但车子一驶上沿海的土地，他就感觉到一切是那么的熟悉，连空气中弥漫的味道都是那么让人心醉，沿海这座滨海省最发达的城市，这座记载了中国整个改革开放进程的城市，这座给了张文滔太多喜怒哀乐的城市，呈现在了张文滔的面前。
今天的沿海和张文滔离开的时候相比，已经是大变样了，城市中心的摩天大楼一幢接一幢，城中心是亚洲最大的音乐喷泉广场，广场的后方是毛主席的塑像。每晚夜幕来临的时候，喷泉上就会播放沿海的形象宣传片，《春天的故事》那优美的旋律让人不经意问又想起了那个已经离我们远去的老人。
张文滔乘坐的汽车稳稳地停在了沿海市质监局新建成的大楼前。他的思绪被拉回到了现实，眼前的质监大楼有二十八层高，从设计到装修全是采用的欧洲建筑风格，这主要源于曾经到欧洲留学的前任局长刘思维。张文滔曾经见过刘思维一面，此人身高有一米八，身材魁梧，相貌俊朗，学识渊博，是滨海省质监系统的第一个博士，第一个有海外留学经历的市局局长，是滨海省质监系统难得的人才，上上下下对他都寄予了无限的希望。省局当时安排他到沿海任职就是把他作为省局党组的后备干部培养，哪知道他却没有珍惜自己的大好前程，在金钱和美色的面前打了败仗，最终身陷囹圄。
“欢迎钱局长！”沿海市质监局副局长常震霆大步向前，一把抓住了钱伯雄的手。常震霆是沿海市质监局班子的两朝元老，穿着时尚且讲究，头发纹丝不乱，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据说他的老婆在做生意，家里很有钱，因为保养有方，加上经常锻炼，五十岁的人看上去只有四十岁出头。常震霆在刘思维出事后一直主持沿海市质监局的工作，原本以为能有机会当局长，没有想到张文滔空降到沿海来，对于省局的决定，常震霆心里很不满意。
钱伯雄在沿海市局党组一班人和张文滔、李明远的簇拥下来到了十六楼会议室，沿海市质监局的全体人员早早地就到了那里。钱伯雄他们一跨进会议室，常震霆就带头鼓掌，会议室里随即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大家坐定后，先是常震霆发了言，他对省局领导的到来表示了欢迎，然后是李明远宣读了滨海省质监局党组对张文滔的任命决定，接着钱伯雄讲话。
钱伯雄主要讲了三个方面的内容，一是充分肯定了常震霆在主持沿海市局工作期间取得的成绩，二是详细介绍了张文滔的情况，对张文滔做了高度的评价，三是对今后沿海市的工作提出了具体的要求。他希望沿海市质监局的班子能够精诚团结，齐心协力，狠抓食品和特种设备两个安全，严厉打击制假售假行为，在标准化和计量工作方面有新的突破，开创沿海市质监工作的新局面。
钱伯雄讲完话后，沿海市分管质监工作的金明副市长讲话，他表示完全赞成滨海省质监局党组的决定，他相信张文滔一定能够带领沿海质监局开创一个好的工作局面。金明还希望沿海市质监局要从沿海经济发展的大局出发，从推动沿海市经济发展着眼，在促进沿海市经济社会发展的工作中多做贡献。
接下来按惯例由张文滔发言。张文滔说：“感谢省局党组和钱局长对我的信任，让我到沿海这个全省经济最发达的地方来主持工作。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质监工作的经验和大家比起来还有不足，我一定虚心向沿海的同志们学习，也希望省局领导能加强对我的领导，多批评。多帮助。沿海是全省经济最发达的城市，沿海的同志们在过去的工作中创造了很好的成绩，各项工作也走在了全省的前面。到沿海工作是对我的一个巨大的挑战，我将把我的全部智慧和精力投入到沿海的质监工作当中，我一定会做到鞠躬尽瘁。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目前沿海市质监局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是我相信有省局党组的支持，有钱局长的关心，有沿海质监局团结进取的领导班子，有沿海市一千多名质监人员的辛勤工作，沿海市质监局的工作一定能做好，我们一定会彻底扭转目前的被动局面，让我们齐心协力，团结向上，开创沿海质监事业美好的明天。”讲到后来，张文滔自己都有点激动了，他不禁想起了在野战部队的戎马岁月，想起在硕大的训练场给全团一千多人训话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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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沿海市最大最好的五星级酒店——腾飞大酒店内，常震霆和沿海市公安局副局长王振华、沿海市检察院副检察长刘大学、沿海市腾飞集团董事长腾飞一起推杯换盏，好不热闹。他们号称“沿海四杰”，在沿海没有“四杰”摆不平的事情。四人中，常震霆年龄最大，在沿海的时间最长，大学毕业就到了沿海市委组织部，从办事员干起，当上了副科长、科长，后来调到了林业局当副局长，沿海市质监局由省质监局直管后，常震霆就到沿海市质监局当了常务副局长，准备接替当时即将退休的袁华局长。但在袁华退休后，省局却安排了刘思维来到沿海当局长，所以常震霆当了整整十年的常务副局长。由于仕途上老是在原地踏步，常震霆最近几年将心思放在了赚钱上面，和腾飞集团合伙做生意，成了名副其实的红顶商人。王振华是常震霆的同学，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高中毕业后，常震霆上了大学，而王振华则到了部队，因为勤奋踏实、工作努力，王振华由班长干起，历任排长、连长、营长、副团长，后来转业到了沿海市，从刑警支队支队长一直升到了沿海市公安局副局长的位置。刘大学在四人中排名老三，是常震霆在组织部干部监督科任职时的下属。当时常震霆非常欣赏刘大学的才华，他到林业局当副局长之后，就建议市委组织部把刚参加工作两年的刘大学破格提升为副科长，后来刘大学也没有辜负常震霆的推荐，工作努力，年仅四十的他就成为沿海市检察院的常务副检察长兼反贪局局长，是沿海政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腾飞在四人中年龄最小，是常震霆到质监局工作后认识的，当时腾飞还是一个靠推销为生的小贩。一次常震霆到企业去检查的途中，天上突下暴雨，常震霆被洪水包围在一个小岛上，眼看洪水就要淹没小岛，岸边的救援人员束手无策，腾飞冒着生命危险，驾着一艘小船，成功地营救出了常震霆，为此常震霆非常感激他，两人后来成为了好朋友。腾飞的命运因为这次冒险而被彻底改变，事后在常震霆的帮助下，腾飞先后开办了几个食品厂和酒厂，并逐渐壮大，成为了沿海市最大的食品工业集团，后来腾飞用赚来的钱兴建了沿海市最好的五星级酒店——腾飞大酒店，现在这里已经成为了他们寻欢作乐的最佳场所。
“常大哥，小弟和你喝一杯，”腾飞举起满满的一杯酒要和常震霆干杯，“常大哥，小弟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我跟你保证，半年之内我就让那个姓张的滚蛋，就像对付那个姓刘的一样。今天晚上我们兄弟好好喝喝，一会儿老弟还有好节目给哥哥看呢，我先干为敬。”说完，一大杯茅台灌进了肚子。
“腾老弟，今晚又有什么好节目给我们欣赏呀，你可不能又让老常糟蹋黄花闺女哟。”王振华喝得面红耳赤，喘着粗气大声地说。
“哥哥们一会儿就知道了，一定让大家今晚上再来一次洞房花烛夜，重温一下当年的好事哈！”腾飞话音一落。刘大学大声附和道：“今晚上我们再当一次新郎官。”
三瓶茅台不知不觉被四人喝光了，腾飞看大伙都差不多了，就把三人带到了腾飞大酒店的十八层总统套房内。腾飞大酒店是沿海市最好的五星级大酒店，总共有二十八层，腾飞把酒店的整个十八层全部设成了总统套房，每一个套房内都有一个按摩浴缸，有冲浪池，为了显示贵重，套房内的水龙头都是黄金做成。腾飞每次接待沿海市党政的主要负责人都是在这里。
常震霆进到总统套房时，房间内正放着舒缓的小夜曲，按摩浴缸里已经放好了热水，浴缸旁边有一个美丽的白俄罗斯少女帮着常震霆把衣服慢慢脱掉，然后进入浴缸。这个白俄罗斯女孩皮肤白里透红，令人忍不住想亲一口；一双水汪汪褐色的眼睛，让人想跳进去；棕色的长发披在肩头，让人想抚摸。常震霆到过很多次腾飞大酒店，也在总统套房里度过了很多个消魂的夜晚，不过面对白俄罗斯姑娘却还是第一次。这个腾飞还真有点办法，常震霆在心中默想。
展开
——温家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