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努力也体现在诗人对“太阳”、“血”、“水银”、“斧子”、“金币地帝城”等诸多形象的熔炼和铸造中。上述诸形象在骆一禾诗作都有一个类似的从片断、零星、孤立的元素和材料不断向着整体和彼此联系、沟通演化的过程。这些形象初次在诗人笔下出现的时候,其意义对诗人往往也是隐蔽的。随着它们的反复出现,诗人加深了对它们的认识,其意义和联系逐渐显现,诗人由此而对它们进行整体熔铸,最终创造出互相联系和具有整体性的象征形象。这一过程同时也就是诗人写作和思考成熟的过程,一个从偶然、被动向着必然和自由推进的过程。某种程度上,要理解诗人的短诗,我们要从他的长诗出发,因为正是他的长诗提供了其隐喻体系的一个完备的理解机制。《大海>的完成性,就主要体现在它所拥有的这种巨大的赋形和造型力。在评论昌耀时,骆一禾指出了其诗歌写作中的一个显著特点,“他的诗歌写作具有一种短诗和长诗交织的、有节奏的劳作特点,在一些感遇爆发的短诗出现一段之后,往往有一首心灵总结性的长诗,将分别实现的诗歌因素在这样的长诗里一并涵括。这样他通过作品要说的话,具有完整的格局而尽在其中了”①。在骆一禾的诗歌写作中,《大海》就是这样一部对其终生感念的诸多原型进行全面涵括的、总结性的长诗。
《大海》的完成性也体现在其主题的涵括性。就根本而言,骆一禾的诗歌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生命,其他主题都是由此派生的。从肯定、积极的方面,这个生命主题演化出两个不同的层面:道路和行动主题,苦难和爱的主题。从否定、消极的方面,则演化出迷失主题,或者说对生命的对立面死亡、颓败、罪恶的批判和斗争主题。上述主题在《大海》中都有整体的深入和拓展。抒情主人公的深海远航本身就是一首不朽行动的颂歌,苦难、牺牲和爱的主题也在更为广阔的时空背景上得到展现(第十五、十六歌分别把牺牲和苦难主题发展到了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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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一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