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寄水生于1916年,是末代睿亲王中铨之弟中铭的长子,因末代睿亲王中铨无嗣,而中铭又英年早逝,所以金寄水自幼住在睿王府,并成了当然的睿王继承人。
8岁开蒙,由一位老文人进府讲学,5年后方进小学读书,插班五年级。一入校便文科夺魁,进入初中后依然历史、作文名列第一,但理化、数学成绩却名落孙山,由此常遭白眼,初中没念完就退学了。
卢沟桥事变后,他蜗居北京,那时他二十出头,王府业已败落,生计也无着落,经人介绍到北京图书馆当文抄员,以每抄小楷千字获两角五分而艰难度日。伪“满洲国”溥仪遣人传话,要他出关赴长春承袭睿亲王世爵,他不为所动,说纵然饿死长街,亦不能向“石敬瑭”称臣。
尽管如此,金寄水因天潢贵胄的身份依然常遭奚落,为此他大发感慨:“无故人前遭白眼,姓铜也比姓金强。”(民国后宗室多改姓金。)
抗战胜利后,只有小学文凭的金寄水进入报界,先后在《紫罗兰》、《红玫瑰》等杂志社任职,专写章回小说,供刊物连载。小说之内容多以北京为背景,描述各色人等的生活轨迹,穿插大量的奇闻逸事,极具可读性,有着固定的读者群。
在此期间出了一件让他痛心不已的事,那就是饥寒交迫也没卖的一批书籍,在他往天津公干的几天中,被家人卖给打鼓收破烂的了。其中有第一代睿亲王多尔衮写给明兵部尚书史可法劝降信的底稿,这底稿为顺治年多尔博归宗时所携,承传至今已两百多年,对研究清初历史弥足珍贵,可惜……金寄水为此叹曰:“纵使积薪天地内,可怜终有一炽时。”
此时的金寄水与张恨水多有交往,他与张恨水亦师亦友,北平报人称二人为“报界二水”。解放后他们交往更密,张恨水非常欣赏金寄水,曾赋诗赠金寄水,诗云:“昨宵明月昨宵诗,今日相逢别有词。未必人迷明月影,不堪风落正花时。半屋书债添吾梦,三匝苔荒会故枝。老屋尘封还一笑,几多丘壑暗中移。”
金寄水对张恨水老先生格外尊重,每逢年节必邀三五知己去张宅盘桓。张恨水于1967年过世,正赶上那“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年月,张家不敢声张,丧事草草办理。金寄水事后方才得知消息,含泪写下一联:“有天难问何妨默,天地容理不敢忧。”
自上世纪50年代初,金寄水便在北京文联工作,同在北京文联工作的还有人称“北京通”的金受申。这位金受申也是旗人,比金寄水年长,但秉性、爱好相近,两人非常投缘,在老舍的鼎力支持下,把北京文联麾下的刊物《说说唱唱》编得有声有色,颇受读者喜爱。
有一次政治学习,金寄水所在的小组成员有邓友梅、端木蕻良、金受申等,读罢文件即将进入畅言心得体会之前,一向担任记录的端木蕻良对正襟危坐的金寄水说:“今儿我腕子疼,麻烦您替替我吧。”金寄水随口应诺,但说:“使不惯钢笔,待我先研墨,你们稍后再说。”
大伙儿闻听金寄水要用毛笔记录,都觉新奇,只有金受申除外。金受申见众人疑惑,站出来告诉大家:“瞧好吧,绝对不比端木记得差。”大伙一一发言,金寄水笔走龙蛇,发言完毕,笔头顿住,待大伙围拢过来一瞧,目瞪口呆,但见行文流畅字迹清晰,点水不漏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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