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个问题,我想谈谈我自己的一些想法。当然从我的经验出发,不一定适用于大家。我自己从事文学批评三十多年了,其实还不止,在1970年代中期,我加入一个区图书馆的书评小组,那时每个图书馆都有工人书评小组,就是组织一批工人或者学生,来讨论文学作品和写书评,也就是最基层的文学评论小组。我当时不是工人,只是一个街道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去参与区图书馆的书评工作。那个书评队伍当时很有名,很多成员后来都成为有名的媒体人,如编辑、记者等等,但后来真正当评论家的很少。这样一个经历对我来说有很深的影响,那时因为是“文革”后期,我们学习的是以群主编的《文学的基本原理》,以群也是上海作家协会的一个官员,但那时他已经在“文革”中自杀了。我们接受的文学批评观,就是要更好地领会、执行执政党的意志、政策、方针,然后来指导和批评文学创作,用我们对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理解来衡量文学创作,如果认为一个作品写得不符合当时的主流意识形态的要求,就要批评。可是我们谁也没有问过这样一个问题:你凭什么就比作家高一等?作家也是同时代的人,他同样可以通过学习马克思主义,用政策方针和意识形态来指导写作,为什么还需要另外一拨人来批评、监督创作呢?这个道理很难让人想明白,但如果把文学批评理解为当时的一种意识形态的权力,它的意义价值本身就是体现在对文学创作的指导和管理之中,那就迎刃而解了。所以那个时代写文学批评的人一定会卷到政治斗争中去,或者慢慢往上爬,成为一个“领导”。五六十年代的姚文元、李希凡这是这种人。即使在今天,如果我们对批评的政治本质没有警惕的话,也可能会慢慢地卷到官场,或者说,挤到权力阶层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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