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全的心那么切，而本身的能力又那么差。一方面，觉得一丝一毫的不满足，就是整个的不满足；另方面，则就是一丝一毫的成功希望，自己也没有把握。这样，我就老只有自讨苦吃了。记得余开祥兄曾说我，是个“创造痛苦的人”！就这点说，他是深深地了解了我的。我现在对你的处境，也就落在这个老毛病的圈套中，我明明知道，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能够免除？天生的弱点，就仿佛是命定了的创痕，我也没法去掉！
然而，你要反驳了，“我并没有叫你来爱我，你那么没有自信，为什么又要冒撞冒失的，来麻烦我，来麻烦你自己？”我不准备辩护，假如上帝有眼睛，他会替我辩护的。我只怪我自己太不聪明了，你一再地说：先高误解了你的意思。而我，竟也如蹈故辙样地误解了你很多意思！但是，无论如何，我的尺度再紧，在你的面前，实在无法再紧下去了。因为就我的尺度来量你，觉得我的尺度不够深，不够紧……它在你的面前，根本就莫法测其高深，于是我只有整个地投诚了。事实上，在真爱的面前，没有什么败仗，也没有什么胜利。因为真正的爱，就不一定是俘获，是占有，它只是一颗心的安顿，一颗心的归宿。仿佛浪游者经过了无边的风沙，追求着他的家！仿佛夜航者历尽了风涛海浪，他只探寻着他的星！……你几次说：你虽然打了败仗，但不愿意投降。我实在不了解你这句话的意思，我也相当怀疑这句话的真诚。难道一个真正有了爱的人，她还会有什么保留？她还要等待着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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