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他部分吸收了与分析哲学对立的人本主义阵营的观点,即把对原始艺术跨文化研究的可能性和现实性建立在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共通人性或普遍人性基础上。这同仅限于语言逻辑分析的分析哲学有很大的不同。如第二章论及人们有可能理解跨文化的原始艺术的原因时,指出,“我们共通的人类天性”“在其中起到一个举足轻重的作用”。他认为,有着相同生理心理结构的人类,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上,他们关于世界的“基本观念”是相似的。因此,“从我们寻常的直觉优势出发,我们会带着同情心和想象力进入——纵使隔着一段距离——构建这些相同的基本观念的不同文化的途径。因此,经由富有同情心的想象力的活动,我们能够回到基本观念中去”。布洛克所说的“富有同情心和想象力”正是普遍人性的一种表现,它是在不同文化间能够相互沟通、理解和交流的主体根源,也是令人能理解原始艺术的深层基础。据此,布洛克提出,面对原始人类的艺术时,应当“把他们对世界的观察作为一种可能的人类视角。不论我们是否共有那样的观点,只有当我们开始带着想象和同情,把它作为一个可能会被人类接受的视角时,我们才能谈得上去理解它。那就是当我们用他们的目光,站在他们的立场上的时候”。在此,布洛克实际上同他的分析哲学先辈有了明显的分野。分析哲学是绝对排斥逻辑语言分析以外的任何形而上学问题的探讨,而普遍人性的假设本身就是传统形而上学(哲学)的基本命题之一,同理念、理性、存在等形而上的本体概念属同一范畴。应该说,这个假设是分析哲学之大忌。然而布洛克却把立论最终依托在这个假设上。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回归传统;在另一层意义上,又是对分析哲学、美学传统的突破和拓展。显然,在面对时空距离遥远的原始艺术这一特定的跨文化的研究对象时,要作出令人信服的回答,单靠逻辑、语言的形式分析无济于事。这正是促使布洛克拓展视野,向对立的人本主义观念和形而上传统求援的客观原因。
第二,他部分吸收了社会学、人类学的研究方法和成果。分析哲学只执着于语言形式的研究,而把语言所反映的社会历史内容排除在外。布洛克的《原始艺术的美学》却引进了对原始艺术的社会学、人类学的研究方法,也引进了对原始艺术的社会、历史和文化内容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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