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开始
布努艾尔(以下简称布):我们可以喝杯咖啡,在里头加点朗姆酒。西班牙乡下的农民就是这么弄的。朗姆酒会给咖啡带来一股特别的香味。
何塞·德拉·科利纳(以下简称科):唐路易斯,我们开始吧?
布:试试吧。
科:您童年时代的卡兰达是个怎样的地方?
布:封建色彩浓重。教堂的钟声总是响个不停:警钟、丧钟、婴儿出生的钟声、弥撒时的钟声,还有念三钟经时的钟声。我记得葬礼上痛哭流涕的女人们:“噢,我亲爱的儿子,我再也看不到你了!”空气中总是弥漫着这种死亡的味道。
托马斯·佩雷斯·图伦特(以下简称图):给我们讲讲您的家庭吧。
砸一个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我父亲从古巴回来后在卡兰达镇定居,在那里回味他的好时光。但一年后他就厌倦了,于是我们搬到了萨拉戈萨,每年回卡兰达过夏天。往往一去就是一大群人:父母、七个孩子、仆人,还有朋友。当然,我们家有着浓重的宗教氛围。
科:您父亲的政治态度如何?
布:他是个自由主义者,但不是革命者。有时他会去领圣体,有时又不去。作为一个中产阶级,他对当时的政治形势——包括大规模的罢工以及革命——十分警觉。
科:他会跟您谈政治吗?
布:从不。他是一个非常严厉但正直的人。我很喜欢他,尽管他与我总保持着一定距离,但总的来说,对我不错。他曾给我讲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也会关心我的学业,但从来不提宗教和社会问题,即使在我长大之后也是这样。我记得有时会陪他去我们家的地里散步。有一天,我们在一个油橄榄园里闻到了一股可怕的腐烂气味。“这是什么东西的气味啊?”他站在我身后,抽着烟。我走进橄榄树丛中,发现一大群神甫似的秃鹫围着一头体积庞大的牲畜——这是当地农民的习惯,牲畜死后任其在露天处腐烂,变成土地的肥料。我二十来岁时,用枪打死了一头驴,等着秃鹫来吃。
图:当时您是否觉察到阶级差异的存在?
布:穷人们会来家门口乞讨,得到一些面包和十个生丁的硬币。来乞讨的小女孩背着弟弟,他们的眼睛和嘴唇上停着苍蝇。
科:人们常会提起您在耶稣会学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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