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达愤怒
有一次，我问听我讲课的500位老师，是否记得在师范学院里有什么课告诉过他们：“孩子们会经常激怒你，使你烦恼，让你生气。你在愤怒时可以这么做……”
没有一位老师接受过这种指导。
一个老师回答：“没有人认可这个问题，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他们告诉我们，一个好老师是从来不生气的。”
然后，我问：“你们有多少人至少有一天不生气的？”没人举手。他们都了解愤怒。很多人承认，自己对生气感到内疚。有些人觉得，因为学生而激起自己的愤怒，与教师的天职不符。
教师面对的现实——超负荷的工作、无休止的要求、突然的危机——使得愤怒无法避免。老师们不需要为自己的愤怒情绪道歉。一个有效的老师，既不是受虐狂，也不是殉道者。他不用扮演圣人或天使的角色。他知道自己作为人类的感受，并尊重它们。尽管他无法总是有耐心，但他会永远真实。他的回应是真实的。他的话语符合他的感受。他不隐藏自己的烦恼，不假装自己有耐心。他不会通过在心生厌恶时却行为优雅，而表现得很虚伪。
一个高明的教师不害怕自己的愤怒，因为他已经学会了表达愤怒而不造成伤害。他已经掌握了秘密，能够表达愤怒而不侮辱孩子们。即使面对挑衅，他也不会用辱骂性的字眼来称呼孩子们。他不会攻击他们的性格或人品。他不会说他们像谁，会有什么下场。在愤怒的时候，一个高明的老师会保持自己的真实。他会描述自己看到了什么、感觉到了什么，以及期待着什么。他针对问题，而不针对人。他知道，在生气时，他要处理很多自己无法控制的因素。他通过“我”信息，来保护自己和学生。
“我烦了”、“我震惊了”、“我愤怒了”，要比“你是个害人虫”、“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你太笨了”、“你以为你是谁”的表述更安全。
当四年级的老师亨特先生看到教室里很混乱时，他说：“我看到书散落了一地。我很不高兴，很生气。书不应该在地板上，应该在你们的课桌里。”这位老师谨慎地避免了侮辱（“你们真懒！你们搞乱了班里所有的东西。你们真不负责任。”）。一个五年级的班里吵翻了天。老师有意识地避免了侮辱和攻击（“你们真像一群野兽。”）。相反，他坚定地说：“听到这么高分贝的吵闹声，我被激怒了。”吵闹声平息了。讨论集中到了老师这句话的意思上来。
当幼儿园老师布鲁克斯夫人看到5岁的艾伦朝他的朋友扔石头时，她大声说：“我看到了。我很愤怒，很惊愕。石头不是用来朝人身上扔的。人也不是用来伤害的。”
这位老师有意回避了侮辱和羞辱：
“你疯了吗？”
“你会打伤你的朋友的。”
“你会把他打残的。这是你想要的吗？”
“你是个残忍的孩子。”
两个男孩把面包做成子弹，互相扔来扔去。他们把教室搞得乱糟糟的。“看到面包做成了子弹，我很生气。”老师说，“面包不是用来扔的。这间教室需要立即打扫。”这两个孩子一句话也没说，把教室打扫干净了。这位老师谨慎地避免了攻击和侮辱。他没有说：“你们这两个懒鬼！现在立即打扫干净！你们连住在猪窝里都不配。我要跟你们的父母谈谈你们这种令人厌恶的行为。”
全班都准备好去体育馆了。两个女孩开始用她们的运动鞋玩传接球游戏。老师的第一个冲动就是吼叫并惩罚她们。她控制住了自己，并说：“看到你们这样，我很生气。运动鞋不是用来扔的，是为了去体育馆穿的。”两个女孩停止扔鞋，去了体育馆。
……
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