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婷婷如颂的落雪中,我步步为营,为流淌着的万千事物寻找着容器:为散步寻找散文,为散文寻找思想,为思想寻找哲学,为哲学寻找体系,为体系寻找标高,为标高寻找地基,为了这个能够插上我的红白标高的地基,我跟踪一只秉受了神意的骆驼,看它在什么地方停下来,并且卧倒,我想,那应该就是我建立城堡的圣地了……
雪原上,我的思想、文体、语言,都在四面八方的混沌中滚成一个雪球,愈滚愈大,直让我力不能支。
望着这个硕大的雪球,而最初的那个作为内核的粒子究竟是怎么样形成的,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被寻找意义的企图一遍一遍地淘洗着、浇铸着,直至和冰川一样透明。
雪原上的万事万物呈现出一团浅色的混沌,无利剑可劈,无闪电可耀,雪粒纷乱、无序,给人以茫然,我在懵懵懂懂的星云状态中寻找出口。
在海上,海员们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为自己在茫茫的大海上定位,而在茫茫雪原,这个标的也得自己给出。但雪原上没有“出口”,没有“入口”,我陷落在一种自为的原始孤独中,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更没有通道。我在地铁口,混入一个巨大的人流,盯着那些指示着“出口”、“入口”的牌子,我会停下来,享受一会儿秩序和方向。这件貌似简单的事情,使我雪原上的人生变得苦辣,举步维艰。
寻找从来都是困难的。有那么多芜杂的存在,又有那么多虚妄的不在,需要绕过多少似是而非的目标?
禅师说,“云在青山水在瓶”,那么,我所寻找的透明的意义真的在雪原吗?
蒲宁在动笔之先要“找到声音”,“一旦我找到了它,其余的就迎刃而解了”。这声音对我来说,就是雪原上的种种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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