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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 :
著       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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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S  B  N:
文献来源:
出版时间 :
非人
0.00    
图书来源: 浙江图书馆(由图书馆配书)
  • 配送范围:
    全国(除港澳台地区)
  • ISBN:
    9787229057572
  • 作      者:
    (美)大卫·利文斯顿·史密斯(David Livingstone Smith)著
  • 出 版 社 :
    重庆出版社
  • 出版日期: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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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我们把“自己”之外的生命存在当作异类来敌视和仇恨,还是当作己类来怜悯和爱,真正受到考验的其实是我们自己的人性。
    ——徐贲
    全面审视人类内心普遍存在的黑暗。读这本书,是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人”的好机会。
    “非人化”的话题在今年经历了香港对内地人的排斥风潮、孔教授的骂人风潮等公共事件之后,被公共知识分子们再度提起热议,本书的推荐者徐贲老师专门为这本书写作了两篇长序,也将当做书评发表在平媒和网媒,本书上市之后,将展开话题热议,徐老师所身处的知识分子领域与新浪微博相结合,会产生比较好的社会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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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大卫·利文斯顿·史密斯,美国缅因州新英格兰大学哲学教授,同时也是该校认知科学与进化心理学研究所的创办人及主任。已出版图书《我们为什么说谎》(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等。
    
    冯伟,都柏林圣三一学院戏剧系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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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介绍
    《非人》探讨“非人化”,是一部涉及历史学、心理学、生物学、人类学和哲学的跨学科大众读物,阅读极富快感。
    事实上,非人化作为一种思维方式极易左右个人和集体。“野兽”、“蟑螂”、“虱子”、“狗仔”、“畜生”等各式各样的骂人话在任何语言中都是高频词,人们使用这些脏词的理由也不一而足,政治、宗教、族群或性别差异等原因都可能让这些贬损他人的语言脱口而出。人类有一个共同的心理倾向:将他们的同类视为低人一等的动物。
    这种心理倾向,在历史上曾经导致了纳粹以道德责任的名义消灭被他们定义为劣等人的犹太人和吉普赛人、导致了卢旺达的种族灭绝,甚至导致二十世纪前的奴隶贸易,今天仍能够在加沙地带、阿富汗、利比亚等地看到它影子。事实上,除了这些重大的政治和历史事件,我们身边普遍存在的城市居民对农民的歧视、大城市土著对外地人的排斥、男性对女性的暴力、还有很多人对同性恋的歧视,甚至对军事和战争的痴迷往往都根源于我们人性深处缺失的那一角,因为缺失了这重要的一角,我们将人分为三六九等,纵容自己做出不公平的判断,甚至做出极端的事情。
    作者认为,人类的非人行为深植于人性之中,但他并不就此陷入对人性未来的悲观,因为在他看来,生物特征是可塑的,也就是说人性也可以变化。
    本书是对人性的一个冷峻的指控。当今的人类,很有必要读一读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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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评
    史密斯提出,为了避免未来的卢旺达大屠杀与广岛原子弹爆炸,对非人化的研究应成为全球关注的重点,该论点在本书中得到了绝佳的证明与强调。
    ——出版人周刊(Publishers Weekly)
    
    警告:本书将是对你的挑战!事实上,它精彩易读,但提出了可怕的事实,你将看到人类(当然包括你我)内心普遍存在的缺角,这是让我们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人"的好机会。
    ——戴维·巴拉什(David P.Barash)(《为什么我们会报复》的作者)
    
    史密斯有理有据地论证了非人化根植于人类本性。……本书涉及的话题很少被研究,有趣而浅显易懂。
    ——《纽约时报周日书评》(NewYork Times Sunday Book Review)
    
    史密斯对被用于反对犹太人、美国黑人与其他“他者”的“非人化”手段——作为剥削与灭绝人类的伴随物——做出了全面的审视。
    ——芭芭拉(Barbara Ehrenreich)(著名社会批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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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摘
    第一章
    无处不在的“非人化”
    巴勒斯坦,我的国家,
    养了犹太狗看它。
    ——巴勒斯坦儿歌
    阿拉伯人与畜生无异,甚至连畜生都不如。
    ——拉比奥瓦迪亚·约瑟夫(Ovadia Yosef),《国土报》
    “狗杂种,过来啊!罕尤尼斯的狗杂种都哪去了?狗东西!王八蛋!婊子养的!”阿拉伯语的羞辱性挑衅从围栏的以色列一侧响了起来,围栏另一侧是巴勒斯坦的罕尤尼斯难民营。这个难民营位于加沙地带南端,正好处在古城罕尤尼斯的外围。它收容了35000名难民,但在1948年中东战争后的100万无家可归的阿拉伯人之中,这只是一部分。到21世纪初,难民数量已猛增到6万,挤在13座污秽不堪的水泥楼群里。
    这一连串的辱骂并非出自愤怒的穆斯林之口,而是从一辆以色列武装吉普车顶上的喇叭里播放出来的。《纽约时报》的记者克里斯·赫奇斯(Chris Hedges)当天正在难民营。一些巴勒斯坦的小男孩朝吉普车扔石头,虽然徒劳无功,却也表达了反抗之意。赫奇斯讲述道:
    一阵手榴弹爆炸声响起。这些不足十岁的男孩子一哄而散,连滚带爬地从浓密的沙尘中逃窜出去,消失在我前方的沙丘后面。士兵的枪上装着消音器,开火时并没有声音。我看不见M-16来复枪的子弹,但却看到一个接一个倒下的瘦小身躯。随后在医院,我看到了更加惨绝人寰的一幕,他们被撕拉出来的内脏,他们的肋骨和躯干里敞开的弹孔。
    四人中弹,三人幸存。其中一个名叫艾哈迈德的男孩子向赫奇斯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那些士兵用喇叭叫我们到围栏那边去领巧克力和钱,”他说,“去了之后他们就诅咒我们。接着又扔了一个手榴弹。我们拔腿就跑。但阿里背部中弹了。”
    罕尤尼斯一直以来都是哈马斯(伊斯兰抵抗运动)的大本营。2005年秋天,以色列部队从加沙地带撤离时,所有难民营的石棉屋顶上都挂上了哈马斯鲜艳的绿色旗帜。哈马斯成立于1987年,其宗旨是将以色列人从巴勒斯坦地区驱逐出去,并建立一个以耶路撒冷为首都的伊斯兰国家。虽然哈马斯主要致力于修建学校、医院和丰富文化活动,但却以绑架、暗杀、针对以色列平民的自杀式炸弹和火箭弹袭击等暴力事件而著称。罕尤尼斯市长奥萨马·阿尔法拉(Osama Alfarra)也是哈马斯的成员。当以色列从加沙地带撤军之后,他和很多巴勒斯坦人一样兴高采烈。“加沙只是个开端,”他对英国《卫报》的一位记者说,“知道怎么抓狐狸吧?要把它们的窝端了。以色列这只狐狸已从加沙逃到西岸去了,我们的抵抗将会把它连窝端掉。”
    在这场冲突中,奥萨马·阿尔法拉和吉普车里的无名士兵的立场截然相反,但是,他们的态度却异乎寻常的雷同。他们都认为对方是没有人性的畜生。士兵将阿里及其同伴看作狗,而狗在犹太和伊斯兰的传统中都是不洁的动物。无独有偶,在奥萨马·阿尔法拉眼里,以色列和狐狸这种有害的动物一样,活该遭到追捕和消灭。将犹太人比作集贪婪和奸诈于一身的狡狐,并不是什么新鲜的贬损手法。早在13世纪,穆斯林作家藻巴里(Al-Jaubari)就在作品《摘下选民的神秘面具》(The Chosen One's Unmasking of Divine Mysteries)中这样描绘犹太人:
    须知这些人是最狡猾,也是最卑鄙、最虚伪和最不可信的生物。虽然表面上他们最谦卑,命运最悲惨,但实际上他们是人类中最邪恶的一分子。其本质是流氓无赖,该当天诛地灭。……看呐,他们多么狡猾,多么奸诈,多么邪恶;看看他们是如何榨取他人的钱财,如何摧毁他人的生活。……
    而最近,一位名叫优素福·扎哈尔(Yousif al-Zahar)的哈马斯成员和伊玛目 的评价,也传达了同样的意思。“犹太人这个民族最不可信,”他说道,“纵观历史,他们背弃一切协议,注定要灭亡。”
    以色列军用吉普车里的士兵不把自己射击的巴勒斯坦人当人,而奥萨马·阿尔法拉和他的同伴们也如此对待以色列敌人。在以上两个例子中——以及在本书中其他很多很多类似的例子中——整个群体的人被非人化了,从头至尾伴随着极端暴力。面对作为他者的庶民(subaltern) ,我们很容易就将人们对他们的评价视为闲言碎语,或者单纯理解为贬损性的隐喻。而我要论证的是,这种观点完全误入了歧途。非人化并非一种言说方式,而是一种思维方式——可悲的是,这种思维方式我们太容易养成。非人化是一种灾难,千百年来一直如此。它是一种心理润滑剂,既可以消解我们内心的种种限制,又可以点燃我们具有毁灭性的激情。就其本身而言,它给予我们一种力量,使我们能够做出在其他情况下难以想象的种种行为。在本章和后面的章节中,我将竭力阐释这种思维模式由什么组成,如何运作,以及为什么我们会如此不自觉地掉进这种思维模式。
    在着手阐释非人化的运作方式之前,我想借一个例子作为开场白,来说明非人化这一概念的重要性。因此,在开始之前,我要简短地讨论一下非人化在一个被很多正义之士视为人类史上最具毁灭性的事件中扮演的角色,这个事件就是二战。至少7000万人在二战中丧生,其中大多数是平民。数百万人死在战斗中,有许多人被燃烧弹活活烧死,后来还有核武器的袭击。这数百万人是有组织种族灭绝的受害者。非人化使很多这样的大屠杀成为可能。
    让我们从战争末端谈起。德国和日本战败后,1946年纽伦堡对纳粹医生的审判是在德国举行的12个军事审判中的第一个。受审对象是20位医生和3位管理人员(22男1女),他们被指控犯了战争罪和反人类罪。他们参与了希特勒的安乐死计划,用毒气杀死约20万被认为存在生理和心理缺陷的无辜犹太人。他们还对数千位犹太、苏联、罗马吉普赛和波兰战犯施行了残忍的医学实验。
    主诉检察官泰尔福德·泰勒(Telford Taylor)以沉痛的语调开始他的陈述:
    本案中被告被指控以下行为:谋杀、严刑逼供,以及其他以医学的名义而开展的暴行。这些罪行的受害者数目成千上万。至今仍然存活的屈指可数,他们中的几位将出席庭审。然而,大多数不幸的受害者当场就被屠杀了,还有一些在酷刑中死去。……对谋杀他们的人来说,这些可怜的受害者根本连人都称不上。他们大规模地被捕,遭受的待遇连动物都不如。
    接下来他详细描述了这些实验的情况。一些被视作实验豚鼠的人被停止供氧,以模拟高空跳伞。还有一些被冷冻起来,或被疟疾感染,或被置于芥子气 中。这些医生在他们身上弄出切口来模拟伤口,在切口里置入碎玻璃或木头削片,然后缝合血管,引入细菌,以生成坏疽。泰勒还描述了他们是怎样被强制喝海水,怎样被感染上斑疹伤寒和其他致死的疾病,怎样被红磷毒死和烧死,以及医护人员如何勤勤恳恳地记录下他们痛苦的尖叫和剧烈的抽搐。
    泰勒所讲内容十分可怖,因而我们很容易就忽视了一个可能看似无足轻重的言语修辞:他评论道“这些可怜的受害者……遭受的待遇连动物都不如”。他的看法提出了一个深刻而根本的重要问题。究竟是什么使一个群体的人如此对待另一个群体的人,仿佛他们是比人类低等的动物?
    勉强的答案并不难找到。思考为行为制定好过程,而将这些人看得比人类低等则为暴行做好铺垫。纳粹分子深知自己手下加害之人的地位,认为他们只是亚人类而已,因此本质上就被排除在道德权利和义务的体系之外,而正是这种体系将人类连接在了一起。杀人是错误的,但消灭老鼠则情有可原。在纳粹看来,犹太人、吉普赛人等种族都是老鼠,危险而且会致人生病。
    犹太人是种族灭绝计划的主要受害者。从一开始,阿道夫·希特勒及其追随者就认为犹太人对人性高贵之处造成了致命的威胁。在纳粹关于世界末日的幻想中,这些公认的文明之敌被刻画为寄生生物,如水蛭、虱子、细菌和接触性传染病的携带者。“当今,”希特勒在1943年宣称,“世界上的犹太民族已然是分裂各民族和各国家的酵母,就像他们在远古时期一样。如果各民族聚集不了力量来消灭这种病毒,它就会继续猖獗下去。”死亡集中营(其中的毒气室模仿的就是灭虱室)和特别行动队(Einsatzgruppen)(德国军队兴起时在东欧四处游荡的准军事暗杀队)便是纳粹分子对其眼中致命瘟疫的回应。
    有时候纳粹把敌人视作邪恶、嗜血的掠食者,而非寄生虫。当苏联占领区域内游击队员开始展开针对德军的游击战时,德军总司令沃尔特·冯·赖歇瑙(Walter von Reichenau)发布了一项命令,要对“犹太亚人类因子施以严酷而正义的报复”(纳粹将所有敌人都看作“全球的犹太民族”的一部分,并深信犹太人控制了苏联、英国和美国的国家政府)。军事历史学家玛丽·R. 哈贝克(Mary R. Habeck)证实道:“士兵和军官都将苏联人和犹太人看作必须消灭的'动物'。将敌人非人化能使德国士兵和军官认同纳粹的新型战争幻想,并在战斗中对苏联毫不手软。”
    对犹太人的大屠杀是非人化毁灭性恶果中证据最为充足的一个案例,其可怕程度超乎人之想象。然而奇怪的是,专注于它又可以让人很放松。人们很容易就可以将第三帝国看作一种怪异的失常,看作一次在一小撮精神错乱的理论倡导者密谋夺取政治权力并将国家玩弄于股掌时,民众被怂恿而导致的大规模精神失常。或者,也许你也会不自主地将过去(或者现在)的德国人看作无比残暴和嗜血成性的民族。但这些判断既不正确,又很危险。纳粹现象最让人不安的是,纳粹不是疯子或者怪物,相反,他们都是正常人。
    我们在考虑二战中的非人化事件时,自然会想到犹太人大屠杀,但将敌人非人化对待的不仅仅是德国人。当最终解决 (Final Solution)的构想者们忙着执行他们致命的种族清洗方案时,苏联犹太裔诗人和小说家伊里亚·爱伦堡(Ilya Ehrenburg)也正在为斯大林的红军大量创作宣传手册。这些小册子中也充斥着非人化的修辞。它们谈到了“德国畜生喘息的臭味”,并将日耳曼人描绘成“掌握了战争技艺的双腿动物”——理当歼灭的“仿制人”。“日耳曼人根本就不是人,”爱伦堡写道,“……如果你宰了一个日耳曼人,不妨再宰一个——最大快人心的事便是看到一堆日耳曼人的尸体。”
    不要计日,不要计程。只需计算宰过多少日耳曼人。杀了日耳曼人,那是母亲的心愿。杀了日耳曼人,那是孩子的祈求。杀了日耳曼人,那是苏联土地的呐喊。莫犹豫,莫动摇,杀。
    这并不只是空洞的口号。德国国防军(Wehrmacht)夺取了2300万苏联人的性命,其中近一半是平民。当战局终于扭转,大量的苏联士兵从东部拥进德国,势不可当的前进变成大肆的强奸和谋杀。“显然,他们受到了爱伦堡和其他苏联宣传分子的煽动”,记者贾尔斯·麦克唐纳(Giles McDonough)写道:
    东普鲁士是苏联红军最早攻入的德国地区。……仅仅在一夜之间,红军就屠杀了72名妇女和1名男子。妇女大多遭到了奸污,其中年纪最大的达84岁。一些受害者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一位逃到了西部的目击者提到了一名可怜的村姑,她被整个坦克中队从晚上八点强奸到早上九点。一名男子遭到射杀后,被拿去喂猪。
    与此同时,半个世界之遥的地方,亚洲的战火正在燃烧。和德国同盟一样,日本人也自认为是人类生命中最高级的人种,而他们的敌人中,好一点的是低级人种,差的则是亚人类。英美的领导人被刻画成两个太阳穴生出角,长着尾巴、爪子和獠牙的怪物。日本人将敌人称作魔鬼(oni)、妖怪(kichiku)、邪灵(akki和akuma)、怪物(kaibutsu)和“长毛歪鼻的野人”。美国人是Mei-ri-ken—— 一个译文为“迷途之犬”的双关语 。
    为实现军事目标,日本人动用了残暴得无以复加的手段,而且事后无丝毫悔意。不妨看看1937年12月南京被占领之后的种种有组织的暴行。在6周的时间里,成千上万的中国平民遭到了日本士兵的屠杀、致残、奸污和折磨。具体细节记录在本多胜一的著作《南京大屠杀:一个日本记者遭遇日本国耻》之中。本多报告说,一位前陆军上士给他讲过“士兵掏出孕妇肠子,将手榴弹塞进女性阴道然后引爆”等行为。另一位上士忏悔说,在强奸一个婴儿的母亲时,婴儿的哭声干扰了他,于是他“将这个活生生的孩子……一个刚学会说话的无辜的孩子扔进了沸水之中”。人的大脑中怎么会允许这样可怕的行为?普通人(他们曾是普通人)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土屋嘉男,另一位日本退伍老兵,告诉了我们答案。“我们过去把中国人蔑称为'chancorro',意思是比人类低等,像虫子和动物一样。……中国人不属于人这一物种,我们以前就这么看待他们。”土屋讲述了他是如何收到命令去刺死手无寸铁的中国老百姓的,也讲述了让他服从命令的原因。“如果将他们看作人类,我就下不了手,”他说,“但是,……我将他们视作动物和低级人种。”同样参与了南京大屠杀的东史郎告诉一位采访者,当妇女遭到强奸时,她们被视为人,但当她们被杀害时,则如同猪狗。
    美国人和他们的英国盟友又是如何呢?我们是好人,对吧?同盟国也同样将敌人视为非人(一位士兵在家书中写道:“杀人是很不对的,但是该死的纳粹根本不是人,他们分明就是狗”),但是大体上,对德国人的非人化程度远不及对日本人的非人化程度。毕竟德国人和他们一样是盎格鲁-撒克逊人,说不定就和俄克拉荷马州农场上长大的魁梧碧眼的小伙子一样,但日本人则另当别论。一项针对美国军人的调查显示,44%的人愿意杀死日本人,而愿意杀死德国人的只有6%。
    被视作动物的“日本佬”通常会被刻画成猴子、猿和老鼠,有时候还会被刻画成昆虫(在赫尔曼·沃克[Herman Wouk]的小说《叛舰凯恩号》中,日本人被描述成“大型武装蚂蚁”)。在典型的惧外仇外情绪中,澳大利亚将军托马斯·布莱米(Thomas Blamey)爵士告诉太平洋战场上的军队说:“你们的敌人十分谨慎,是人类和猴子的杂种。……为了家人的幸福,我们必须消灭这些有害的东西……”朴实的报道见诸几百家报纸的普利策奖获得者和战地记者欧内斯特·派尔(Ernie Pyle)证实,这种态度并非指挥官们独有,普通士兵也都有。派尔称:“日本人被看作某种比人类低等、令人厌恶的东西,如同老鼠蟑螂。”远离战火的普通民众也参与到其中。1942年纽约市全天游行的花车中,最受欢迎的主题是炸弹掉到一伙黄色老鼠的头上。这个主题名为“东京,我们来了”。
    而伤害日本人尸体并取走尸体的一部分作为战利品的行为,可能与这种将日本人视为亚人类的看法有关。查尔斯·林德伯格(Charles Lindberg)在战地日记中记载到,美国军人用死掉的日本士兵的大腿骨制成笔杆和裁纸刀,掘出腐烂的尸体取下金牙,以及收集耳朵、鼻子、牙齿甚至头骨作为战时纪念品。在欧洲战场上,这种将人体的一部分作为战利品的行为十分罕见。军事历史学家约翰·道尔(John Dower)指出,如果同盟军部队以同样的方式对待日耳曼人和意大利人的尸体,必然会引起骚动。
    死者并非唯一的目标。降兵和战俘也遭到频繁的杀害和不时的折磨。关于此事,哲学家和二战老兵 J. 格伦·格雷(J. Glenn Gray)讲述了一个很具启示意义的逸事。
    太平洋战争中一位聪明的老兵告诉我们班……他的小分队是怎样意外地将一个日本士兵“逼”出了远离战场的藏身之处的。……这个由经验相对不足的队员组成的小分队当时正在休息和开玩笑,希望被送到战场上去。这一个敌兵的出现并没有让他们惊惶失措……他们抓起来复枪,将他当作活靶子,而日本兵则拼命在空地里乱窜,以避开子弹。士兵们发现他的动作滑稽得令人捧腹,而这阵欢笑也使日本兵免于早早丧命。不过最终,他们还是成功杀掉了他,这个小事件令整个排兴奋不已,后面好些天一直在谈论这个笑话。
    关于此事,格雷补充道:
    在给这个班讲这个故事的时候,老兵强调一点:敌兵与动物无异。显然,几乎没有一个美国士兵考虑过,敌人可能会有作为人的恐惧感,并且想让对方饶自己一命。
    在美国人将日本人非人化的例子中,最令人不安的一个记载在美国海军陆战队的《海军陆战队员》杂志中。这个例子很短,显然是为了搞笑。这一页顶部是一幅令人厌恶的动物插图,这个动物有着毛虫般的身体,长着一张怪诞而老套的日本人脸,标为“Louseus japanicus”。下方的文字则解释了,为了完成消灭这种生物的“巨大任务”,必须先将“瘟疫的根源,也即东京地区的温床”彻底毁灭才行。这篇文章发表于1945年3月。当月,美国空军在东京洒满了燃烧弹,将10万平民活活烧死。接下来的5个月里,67个日本城市被燃烧弹烧成灰烬,近50万平民——男人、女人和孩子——用柯蒂斯·勒梅(Curtis LeMay)少将的话来说,“被烧焦、煮熟、烘烤致死”。在随后的8月,核弹夷平了广岛和长崎,伤亡的平民无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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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推荐序  非人的妖魔化和异化
前言  被忽视的“非人化”

第一章  无处不在的“非人化”
非人化并非纳粹分子、极权主义者、恐怖分子或当前其他什么人的专长,因为我们都具备这种非人化的可能,也同样具备被非人化的可能。非人化的问题牵扯你我他,而我的任务就是揭示其原因。

第二章  非人化与人性的故事
人性中的哪一部分使我们认为对方比人类低等?非人化究竟是如何运作的?为何会产生?如果可能的话,非人化的功能是什么?非人化的冲动是普遍的,还是与某种文化和历史背景有关?它是生物进化中产生的东西,还是后天习得的?

第三章  凯列班的孩子
在本章,我们将审视非人化在欧洲征服新世界的过程中扮演的角色。这些“爱管闲事的人”(interloper)需要在自己的认知图中为自己遭遇的原住民族寻找一个位置。他们需要在伟大的存在之链上为这些人确定一个位置。他们到底是人类,是亚人类,还是位居其中?

第四章  理性的无力
非人化促进道德脱离的观点便获得了广泛的赞同。当一个族群的人被非人化时,只要条件允许,他们就变成了单纯为了任人宰割、剥削和处理的动物。纵观人类历史,政治宣传分子在不遗余力地利用这一点来实现自己的政治目的。

第五章  亚人类和血统神话
究竟什么促使人们参与到种族灭绝的屠杀中?为了寻找答案,我们有必要在种族灭绝的思维定式中找到一个立足点。我们需要知晓,究竟是出于什么考虑,你我这样的普通人会从事几乎难以想象的暴行。

第六章  种族之谜
在每一个案例中,犯罪者都相信,自己非人化的人在民族种族意义上和自己完全不同。

第七章  残忍的动物
在多数情况下,人们之所以能做出极度的残忍行为,是因为他们选择性地收回了道德约束,非人化由此而生。

第八章  人性的含混
“杀人就是战争的全部内容,”格罗斯曼继续说道,“而战斗中的杀人因其本质,就会导致深层的痛苦和愧疚。战争的欺骗性语言帮助我们否定战争真正的内容,并使战争更加容易被认同。”

第九章  从我们的本性出发
大学也好,政府也好,非政府组织也好,都应该投入时间、金钱和人才,以弄清非人化究竟是如何运作的,怎样才能阻止它。也许那时候我们就能用这种知识来创建一个比过去美好的未来:一个没有卢旺达大屠杀、没有广岛原子弹爆炸、没有“最终解决”的未来。
我们做得到么?没人知道,因为从未有人尝试过。

附录一  心理学本质主义
附录二  保罗·罗斯科的战时非人化理论
译后记  击破经验的迷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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