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自然”,古代哲学家大都爱面对自然作哲学思考,并以自然来滋养哲人的智慧。先以大家熟悉的例子来说,《论语·子罕》记:“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从字面上看,这是说孔子在川上看到川流不息的流水,发出了日往月来,时光易逝的感叹;而其深层含义是告诉人们,要从这一自然现象中领悟到大化运行,继往开来、生生不息的道理,勉励后生要把握时机,自强不息,予人以深刻的启迪。
晋宋间大诗人陶渊明,志趣高洁、博学善文,身处政局动荡之际,“不愿为五斗米折腰”,弃官不当,回家躬耕白食,安于贫苦,创作了许多描写田园生活的田园诗,风格恬淡自然、朴实无华,但语淡而意深,富于哲理,使人百读不厌。如他20首《饮酒诗》中《结庐在人境》一首,真可说是将人品、诗情、自然景色和哲学思辨融为一体的千古绝唱:“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与自然为友,涤尘清浊,远离尘世的喧嚣,心与菊花、飞鸟、山气合一,没有半点虚情,只有一派真意,此情此景无须用语言来表达,语言也表达不了,“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这首诗写透了人与自然为友的情怀和心态。
不同思想体系的哲学家,各有不同的思维方式,但他们都爱从自然感受中得到启悟。释家善于以自然为喻来阐发他们的理念,如天台宗高僧湛然在阐扬世间万物皆有佛性的义理时说:“佛性偏法界,不隔有情无情,一草一木、一砾一尘皆有佛性。”大乘佛教不仅认为人有佛性,一切胎生含血之物有佛性,连非胎生的草木,无灵性的尘砾也都有佛性,以此来说明佛以慈悲平等心观照世间万物的教理。至于禅宗大师常以自然为喻来阐明禅心精微的例子更是不胜枚举。禅宗经典《五灯会元》就记有许多与自然有关的妙语,如卷十五中记道:“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日春来草白青。”这一问一答真可谓洒脱自然、机趣天成。又如《大珠语录》说:“青青翠竹总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更是将禅与自然的关系说得通通透透。何以禅宗丛林都建在深山密林之中?因为山深林密自然清静,潜心参禅,便于达到心无妄念、明心见性的最高境界。
中国哲人喜与自然为友,外国哲人也同样喜与自然为友。印度诗哲泰戈尔是自然的崇拜者,他描写自然的小说和诗篇都富于哲学思辨。他认为自然界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人与自然在生活实践中,在具体的情感生活中达到伟大的自然和谐。他在小说《沙达娜》中描写道:“大地、水、光、水果和花草等自然万物,对人类而言,并不是有用则用、用完即弃的单纯的物质,而是如同整曲华美的交响乐中的每一个音符,是人类实现自我理想所不可或缺的必要构成……只有当人生中发现自然的永恒之灵时,才觉到生命的真正意义……”泰戈尔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描写是多么美妙啊!自然不是冷冰冰的无情物,而是能与人心灵沟通的,“是人类实现自我理想所不可或缺的必要构成”。这正像《牡丹亭》中杜丽娘说的,“可知我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爱好天然,与自然为友是一个人心地真纯的反映。17世纪日本诗人巴蕉也给人们留下了印象很深的诗句:“何等尊贵,青叶嫩叶,在日光下。”树枝上的青叶嫩叶何来尊贵?因为它是大自然的使者,日光下青叶嫩叶在叶脉中流动着大自然生命的汁液,诗句是那么地朴实,而其内涵又是多么地丰美啊!
与自然为友并非是诗人哲学家的专利,每个人都要与自然为友,尤其是生活在文明社会的现代人更要与自然为友。在经济繁荣、科学昌明的现代生活中,人们一出家门见到的是宽敞的马路、高大的楼房、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往往的行人、琳琅满目的商品……一进家门看到的是电视机、VCD、电冰箱等现代化设备,生活中什么都不缺少,但心里却老感到迫促、不舒畅,甚至烦躁,为什么?因为离开了大地母亲,望不到悠悠的白云,看不见清清的流水,闻不到芬芳的花丛,摸不着茵茵的芳草,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所以人必须与自然为友,不论城市和农村都要给大自然多留些自由舒张的天地。只要你爱护大自然,它会给你很多很多好处,你去拥抱大自然,它会使你感到舒坦和宁静,清除你胸中的郁闷,宽缓你浮躁的情绪,使你四肢活络,头脑清醒,身心健康。但是与自然为友必须要爱惜自然,大自然使你清新,你必须以清新来回报自然,以自然规律来开发和守护自然。如果你肆意糟蹋破坏自然,大自然也是要报复的,吃过自然报复的苦头的人们都是记忆犹新的。当然治理大环境,修好大自然,要依靠政府和群体的力量,需要大家努力,不过每人身边都有小环境小自然,那就要每人从自己身边的小事做起,与自然为友,自然会给你很好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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