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2年,梁启超在《三十自述》中,对他初识其师康有为有过一段生动的描写:“其年秋,始交陈通甫。通甫时亦肄业学海堂,以高材生闻。既而通甫相语日:‘吾闻南海康先生上书请变法,不达,新从京师归,吾往谒焉,其学乃为吾与子所未梦及,吾与子今得师矣。’于是乃因通甫修弟子礼事南海先生。时余以少年科第,且于时流所推重之训诂词章学,颇有所知,辄沾沾自喜。先生乃以大海潮音,作狮子吼;取其所挟持之数百年无用旧学更端驳诘,悉举而摧陷廊清之。自辰人见,及戌始退。冷水浇背,当头一棒,一旦尽失其故垒,惘惘然不知所从事,且惊且喜,且怨且艾,且疑且惧,与通甫联床竞夕不能寐。明日再谒,请为学方针。先生乃教以陆王心学,而并及史学西学之梗概。自是决然舍去旧学,自退出学海堂,而间日请业南海之门,。生平知有学自兹始。”①
梁启超与陈千秋其时为粤中颇有才名的士子。梁少年聪颖,“六岁后,就父读,受中国略史,五经卒业。八岁学为文,九岁能缀千言,十二岁应试学院,补博士弟子员。”②17岁中举,主考官李端橥爱其才,特许配堂妹于他。梁见康有为时,正可谓春风得意。而陈千秋在广州学海堂“以高材生闻”,后入万木草堂,为康氏第一门徒,被同学称为“颜回”,26岁不幸夭折,康有为万分悲痛,挥泪执祭。事后忆及此事,仍十分动情:“礼吉聪明绝人,而气魄刚毅,大道完成,为负荷第一人。竟天年,仅二十六,痛哉!”①以上可见梁启超与陈千秋才学之一斑。
从传统科第角度看,梁启超、陈千秋少年得志,且有功名,本不应也不会拜年已31岁的布衣康有为为师。是什么原因使得二人一睹康容便为之倾倒,仿佛脱胎换骨般地“决然舍去旧学”,投之门下呢?让我们放开眼界,从传统在中国近代社会的坎坷历程和康有为对传统的突破与创新中去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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