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什么?”神学家说,“您说那是一个错误——您怎么可以把那个再合乎天主教的观点不过、那个只有路德宗和加尔文宗才会横加指摘的观点称作是错误呢?” “天哪!”我说,这回轮到我大吃一惊了,“这么说您和他们的观点不同?” “对,”他答道,“我们诅咒他们的观点是异端,是不虔诚的。” 面对这一回答,我立刻发现我的詹森派表演得有些过头了,正如我前面装成莫林那派∞也有些夸张。但是我不能够肯定我对他的理解是否准确,就要求他坦言,他是否主张“义人总是有一种真实的力量来服从神圣的命令?”对此,这位好人变得兴奋起来(不过带着一种神圣的狂热),声明他是不会因为有所顾虑而隐藏他的观点的——事实上那便是他的信仰,他和他的同党会至死捍卫这一信仰并把它当作他们的导师圣托马斯和圣奥古斯丁的纯正教义。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的严肃,使我不能有丝毫的怀疑。带着这样的印象我又回到原先那位神学家那里,以一种心满意足的口吻对他说,索邦很快就会风平浪静了;在义人具备服从上帝诫命的权能这一点上,詹森派和他们的想法并无二致。我可以用我的话来发誓,并要他们用血来担保这一誓言。 “且慢!”他说,“一个人必须是神学家才能够看出这个问题的要害。我们之间的差异是很微妙的,连我们自己也很难分辨一就我们的理解力而言,这可是个大问题。您既知道詹森派告诉您所有的义人总是具有服从上帝诫命的权能,这已经很可以了,这并不是我们争论的要点;可是您听清楚了,他们不会告诉您那种权能是直接的(proximate),这才是关键所在。” 这可是一个全新的闻所未闻的词。在此之前我好不容易才对这些问题略有理解,但是这个术语又把我搞糊涂了;我真的相信这个术语发明出来就是为了把事情给神秘化。我请求他加以解释,可是他秘而不宣,把我送回到了詹森派那里,要他们来回答是否他们同意那直接的权能。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这个短语记住(就我的理解力而言,这是做不到的事情),疾步如飞,生怕半路上一下子忘记了这个短语。刚把问候的话说完,便唐突地问道:“求求您告诉我,您是否同意直接的权能?”他微微一笑,冷冷答道:“您得先告诉我您是在哪一层意义上理解这个术语的,然后我才能告诉您我是怎么想的。”由于我的知识并不怎么渊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我并没有忘掉此行的目的,随口说道:“嗯,我是在莫林那派的意义上理解这个术语的。…‘您说的是哪一种莫林那派呢?”他回答的口气依旧非常冷淡。我说就是整个莫林那派,莫林那派就像一个身体、一个精神那样。 “这个问题您懂得太少了,”他回答说,“他们在这个观点上并没有联合起来,有些已经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但是他们在有意诋毁阿诺尔上却是沆瀣一气,他们决心在‘直接的’这个术语上达成一致,双方都可以随意使用,却各自有着不同的理解,于是,以相似的语言以及表面的一致,他们组成了大队人马,以求胜算,好让阿诺尔粉身碎骨。” 这一回答让我感到十分新奇;但是,我不能接受莫林那派是在恶意构陷的观点,我不相信他的一面之词,而且也不在意,我自己只是想弄明白他们究竟赋予了“直接的”这个神秘的字眼以哪些不同含义。“我本来是真心实意想让您把这个问题弄得一清二楚的,”他说,“但是您发现,在这个如此严重的对立和矛盾中,您几乎不会听信我的一面之词。您对我是将信将疑。为了弄清问题所在,您最好到一些莫林那派本人那里去亲自作一番了解;我可以给您他们的住址。有一个叫勒穆瓦纳先生(M.Le Moyne) 的,还有一个叫尼古拉(Pere Nicolajf)的神父,他们俩您一定要分头去拜访。” “这两人我都不认识呀。”我说。他答道:“那么我再说一些名字,让我看看其中有没有您认得的;这些人都同意勒穆瓦纳先生的观点。” 真凑巧,我还认得其中一些人。 “那好,再看看那些被称作‘新托马斯派’的多明我会士中您有谁认得,因为这些人和尼古拉神父观点一致。” 在他说的这些人中间还真有我认得的。为了教会的利益,也为了弄清问题,我便向他告辞,径直去往勒穆瓦纳先生的一位门徒那里。我请求他告诉我,做一件事情所需要的直接权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告诉您,这点实在是太简单了,”他答道,“就是说完全具备了做这件事情的一切必要的条件,以致不再需要别的东西就可以直接付诸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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