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机上,想象中的金边,类似于西双版纳或陈英雄电影中的越南。
满街都是桃红、翠绿的筒裙,裙边还有类似孔雀羽毛或花朵的图案。人们懒散地夹着一双人字拖,走起路来噼啪作响。女孩们都把乌黑油亮的长发高高盘起,脸上抹着树脂粉,经过你身边的时候,有类似桉树的清香和木瓜的甜蜜气息飘过。棕榈树下,有一家挨一家售卖芒果汁、西瓜汁的小铺子,新鲜的汁液让人舌头两侧不断涌出甘露。到处是树、草、花朵,鲜翠欲滴。
寨子里的木楼上住着纯朴美丽的少女,厚道清瘦的小伙子。老人安详,孩童天真。河流里碧波荡漾,宽阔的水域任由鱼儿畅游……
空降金边,热浪袭人!
街道上的车流人流穿梭不息,路边的鸡蛋花树开放着大朵大朵的白色花。人们穿着朴素,白色、灰色较多,只有少数商店里能见到打扮鲜艳的店主和售货员。路上的人,头上都裹着细方格的水布,非常朴实。
和想象相去甚远。
首先征服我的,是这里肥美的河鲜。
最小也有15厘米,大头内装满膏黄的大头虾,虾黄足足有一汤勺之多,味道非常香滑。笋鱼鲜嫩无比,肉质雪白,入口即化。那带有伪装性的软壳螃蟹,外壳柔软如面皮,一口下去,你会怀疑螃蟹的真假,让人想起素食餐店里的面制肉食,但它的肉,是真实的肉,是口舌之欢的盛宴上,令人沉醉的极品……据说,为了大快朵颐,许多香港人为了解谗,不惜打着“飞的”来,品尝完又飞回去。
三十年来,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海味,是在海南岛的海滩上吃的。
那时,新婚燕尔,心醉神迷,借着海上吹来的凉风,两个人在夜灯下既品味美食,又欣赏美景。吃什么无关紧要,要的是那份美好,那份浪漫,那份内心的满足。
那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感受,在这么多年忙碌琐碎的生活中,每每都会拿来回味。对于未来,我们都有了默契;对于诱惑,我们都学会了拒绝;对于风浪,我们学会去承担;对于过失,我们只能选择包容。只是那味蕾引出的生命的芬芳,依旧暗香袭人,弥久不散。
华灯初上,金边街头,法式建筑的酒吧显得黯淡而忧伤。漂亮的别墅和新古典主义风格的政府建筑,一如既往地保留着法国人的印记。它们置身在夜色之中,仿佛一艘西来的轮渡,停泊下来,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启航。不过,也由于它们的梦幻气质,让人觉得,满街的西方人和东亚人,到这儿来,或许不仅仅为了寻梦,船舶指向的地方,有个彼岸。
柬埔寨的地图像一只绵羊,金边在前腿的根部,位于湄公河、巴萨河和洞里萨河交汇处,吴哥在“绵羊”的背上,暹粒就在吴哥下方。
金边占地面积290平方公里,人口1.2万。金边人有着黝黑发亮的皮肤、明亮的眼睛、洁白的牙齿,普遍都瘦。我们到达时还有30度的高温,可对当地人来说,已经进入冬季,算是比较凉爽的天气了。热地方的人生活节奏普遍缓慢,中午的街道上人很少,他们的上班时间也都尽量避开中午,到了傍晚,才有很多人出门活动,这时的街道也才开始热闹起来,小吃摊、烧烤店、杂货店前人头攒动,街边的残疾人乐队演奏声响透一条街,逛商店的人络绎不绝,酒吧内更是座无虚席,夜总会的灯光妖冶。
历经战乱的高棉民族或许还没有从巨大的伤痛中恢复过来,所以,在金边,我看到的景象,类似于中国的改革开放之初,飞扬的尘土中有静谧,喧嚣的声浪里有沉稳的心。当然,或许是因为这儿有着源远流长的宗教信仰,当一个人一不小心撞上不知从哪儿飞出来的摩托,除非是重伤,一般情况下被撞者都是爬起来,拍拍灰尘继续赶路,不会与谁纠缠,更不会有“碰瓷者”。
这是一个用数字命名街道的城,而且不按顺序,324街旁也许就是748街,只有很少几条大道保留以前留下来的名字,如毛泽东大道等。由于混乱,在这里,就连邮递员都晕。这里没有工业,唯一让空气不好的是大量的汽车和摩托,街边有很多宾馆和饭店,多数由占金边30%人口的华人开办。这里美元通用,旅游业的支撑,让经济得到发展,物价却并不便宜,啤酒比中国贵,街边小店最少都要卖1美元,相当于人民币7元。有很多水果摊专门出售榴莲,味道比中国的更新鲜,但也需2.5美元一公斤,相当于人民币18元,稍微比昆明便宜。
一个据说有40层的工程正在兴建,但受经济危机影响,前景扑朔迷离。
诗人切·米沃什写过一本书《城市在它的辉煌中》。金边的辉煌源自皇宫。或说是在建筑格局上,就凸显了它的不同。它与街上众多的法式建筑有着本质的区别。
目光随阳光到达最亮的屋顶,那宫殿黄色的房顶,多么鲜亮、耀眼,仿佛是在强调皇权的不可侵犯。飞檐上塑有仙女、神兽,门柱、窗上都有精美的花形雕刻,以暗红色为主色。
参观宫殿者要求遵守皇室对王的敬畏传统:衣着不能暴露,进殿要脱鞋。由于现任国王西哈莫尼仍在使用皇宫,仅供参观的地方只有两个宫殿及其院落。宫殿的台阶是由意大利大理石砌成,由于红色高棉的破坏,殿内陈列着少量古代皇室成员使用的生活用具、饰品和高棉艺术品,样式精美、巧夺天工,同时陈列的很多外国首脑赠送的礼品与它们相比较,显得毫无生气。
最显高贵的宝物是一尊绿度母佛像,据说是由绿宝石雕刻而成,翠绿呈半透明状,由于年代的原因,有些地方稍带暗绿色。一位70岁的上海老大爷看过后,禁不住大声称赞如此庞大的玉石竟能雕刻出神形兼备的作品。或许老人有着太深的汉文化优势感,根本不相信在此天外之城会看到如此绝品。他的目光,充满疑虑。
宫殿内还有镶钻的佛像、重达90公斤的金质佛像和80公斤重的铜质的佛像。还有取自斯里兰卡的佛舍利和银质的佛像。宫殿的地板是由5000块各重一公斤的银片铺就而成,露出的区域已被人们踩得锃亮。关于这些银片,生活·读书·新知三联出版社出版的《柬埔寨》一书中,把它写为覆盖在银塔上,我们找遍银塔的每一个旮旯,都不见其踪影。除此之外,院落墙壁上有创作于1900年的壁画,讲述守护神罗摩衍那的故事。风吹日晒地损耗已经不能看清楚细节。
远在西藏的桑耶寺和哲蚌寺内的壁画,得益于交通的闭塞,和寺庙内少见光,有幸留存下来,清晰而神秘。这儿的壁画昭示于人与自然之中,消失了或正在消失,却让人感到它是有生命的,遵守着自然法则。与那藏着天启而又深藏于世内的壁画比较,当属另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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