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注意,铭中之“王”,应是宗周钟的主角,亦就是其所处年代西周的“今王”。而“邵王”即昭王,必是第三人称,我认为应是铭文中“先王其严在上”之“先王”。所以,郭沫若认为“邵乃生号非死谧”,是错误的。对于郭说之误,唐兰说:凡他器之称王号者,皆于文中初见时称之。此铭于上文已两称王,而于此始出王号,非例也。”所以,唐兰反对将宗周钟定为昭王自铭器,这一点的确甚具见地。至于以史实而言,昭王之世,文治武功皆无足称道。两次伐楚,一以无功而返,一以师败身死,与宗周钟所言敉平南服,二十六邦归顺的巨大胜利,可谓风马牛不相及。考西周史,周王亲自伐楚之举是从昭王开始的。楚之先本与周室有渊源,其先祖鬻熊曾事文王,及后熊绎则追随成王,封于楚蛮”,在南方发展甚速。周楚之关系,昭王之前,尚属与国。昭王之所以伐楚,原因不外有二:一是楚已羽毛渐丰,又有长江天险可恃,故不臣服周室,不行职贡;二是周室有向南方进行领土扩张之意,乃借故征伐。所以昭王伐楚,是西周自开国以来对南方的第一场大规模战争。然而,战争的环境条件已完全不同,昭王及其部将和军队大都是北方人,习惯于在华北平原上陆战攻杀,而南方多江海湖泊,北人历来不谙水战。另一方面,北人大多食小麦、高粱,南方则多产稻米,昭王本身未必服南方之水土;而长江天险阻隔,后勤粮草供应不足,亦是造成周室南征不利的重要因素之一。故《竹书纪年》记昭王十六年首次征楚,“涉漠,遇大兕”一一笔者认为即使不是南征失败,至少亦是无功而返。所谓“大兕”者,铁青色之野牛也。如所周知,北国地寒,有牦牛,有黄牛(山牛),而南国多水牛,能游于江河之中。昭王涉漠时,有大水牛(大兕)头角峥嵘地游于汉水之中,必令其大为吃惊,因为生平未之遇也。后之苻坚因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而溃退,昭王则可能因汉上遇大兕而班师,故《竹书纪年》始载此事。总之,昭王首次攻楚肯定无功而返,毫无战绩可言,所有典籍未见具载其功。亦正因为如此,三年后昭王始有二征楚国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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