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蝇
盛夏的驿站空空荡荡,仅有一只大眼苍蝇粘在马厩昏暗角落里的蜘蛛网上。它用后腿蹬着蛛网,摇摇晃晃地抖动了一阵子,接着,就像豆子一样啪嗒一声掉了下来。然后,它从被马粪压歪了的麦秆尖上爬到了裸露的马背上。
一
马的大牙上挂着一根枯草,寻找着驼背老车夫的身影。
老车夫正在驿站旁边的包子铺前下象棋。他已经连输了三盘。
“不玩了吗?别说废话,再下一盘嘛。”
阳光透过房檐,从他的腰部宜照到有如滚圆的行李一样的驼背上。
一个农妇跑进驿站空荡荡的院子里来。这天一大早,她收到了在城里工作的儿子病危的电报。于是,她一口气跑了三里被露水打湿的山路。
“马车还没走吧?”
她朝车夫的房间望了望喊了一声,可是没有人应声。
“马车还没走吧?”
一只茶杯滚落在扭曲变形的榻榻米上,淡黄色的粗茶水从杯中静静地流淌出来。农妇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在包子铺旁又喊了一声:“马车还没走吧?”
“方才走了一辆。”
答话的是这家的主妇。
“走了?马车已经走了?什么时候走的?唉!再早点来就好了。是不是不再发车了?!”
农妇带着焦急的哭腔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可是,她连眼泪也顾不上擦,直愣愣地站在马路中央,然后大步流星地朝城里的方向走去。
“第二趟马上就走。”
驼背的老车夫盯着象棋盘对农妇说道。农妇停住脚步,一下子转过身来,扬起了她那淡淡的眉毛。
“走吗?马上就走吗?我儿子快要死了,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啊?”
“跳马!”
“啊,太好啦。到城里需要多长时间哪?什么时候发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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