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消费
从学会赚钱,至今已有数十年,但还是两袖清风,每月够开销而已。钱花在哪里呢?吃喝玩乐?不,不,能用得了多少?我最大的浪费,是在招待朋友。
这年头交朋友已是一种奢侈。虽说清茶、淡饭也是一餐,但连交通、时间、礼物等等加起来,也是一笔可观的数目。
香港是世界的中心,天下朋友云集之地,每年逢旅游旺季来客特多,加上各种节日的长短假期,必有一两位客人经过。
到内地探亲或游玩的人,也必须在归途停几天做身心的休养,才回老家。香港是迷人的,足够任何条件让友人留下。
朋友肯老远来访,是无比的愉快和享受。
还好是住在香港,若是什么马尼拉、温哥华那种鬼地方,送飞机票给人人家还不要呢。
我并不是一个富有的人,朋友令我更穷困,但是我同时也是拥有财产的人,那便是我这群朋友。
你怎么骂我傻都不要紧,因为这是我无法改变,也并不想更变的事。
大吃大喝
亦舒在专栏感叹:“莫再等待明年。明年外形、心情、环境可能都不一样,不如今年。那么还有今天,不为什么,叫六人大吃大喝吹牛搞笑,今天非常重要。”
举手举脚地赞成。
旁观者不拍手,反而骂道:“大吃大喝?年轻人有什么条件大吃大喝?你根本就不知道钱难赚,怎么可以乱花?”
花完了才作打算,才是年轻呀。骂我这个人,没年轻过。
年轻时捱苦,是必经的路程。要是他们的父母给钱,得到的欢乐是不一样的,我看过很多青年,都不肯靠家。
我想,能出人头地的,都要在年轻时有苦行僧的经历,所得到的,才能珍惜。对于人生,才更能享受。
所谓的享受,并非荣华富贵,有些人能把儿女抚养长大,已是成绩;有些人种花养鱼,已是代价。
今天过得比昨日快乐,才是亦舒所讲的重要。而这种快乐并非不劳而获,这是原则。
当然有些人认为年纪一大把,做人没有什么成就,但这只是一种想法,是和别人比较的结果。就算比较,比不足,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大吃大喝并不必花太多的钱,年轻时大家分摊也不难为情。或许今天我身没有,由你先付,明日我来请。路边档、熟食中心的食物,不逊大酒店的餐厅,大家付得起。
亦舒有时也骂我,一点储蓄也没有,把钱请客花光为止。这我也接受,只想告诉她我并不穷,也有储蓄,是精神上的储蓄。我的储蓄,老来脑中有大量回忆挥霍。
也许,有了下一代,想法便不同了。我没有子女,银行中多一个零和少一个零,根本上和六个人大吃大喝无关。
三七
中国人的风俗,为逝者做的法事,有第一个星期的头七,第三的三七,和七七四十九天的尾七。
三七那天我又回新加坡拜祭母亲,那一张黑白照片,是她二十三岁时嫁给爸爸拍的,圆脸,戴圆形眼镜,身穿旗袍,父亲一身西装,两人非常登对。请弟弟为我拿到电子照相店里复制了一张,带回香港。
事情办完,就在家里打麻将,我相信母亲不会反对,她也要儿女们不要为她太过悲伤吧。
麻将搭子,当然有最忠实的老谢了,他是和我一齐去日本留学的老友,返新加坡后在伊势丹当高层,当今退休,又因为还是单身,最有时间了,随传随到。另外的是弟弟和弟妇,他们两人轮流打,见手气不好就起身。
还有一位叫葛治存,是个身高六尺的女子。她是由画家友人介绍来的,画家本来也是忠实搭子,患病,打到一半翻了白眼,经常要叫救伤车送院,后来就少叫他了,因为大家都不肯负害他的责任。
葛治存洋名丽莎,出身云南大理,为云南省女子篮球队队员,也做过专业模特儿,九六年来新加坡,获篮球教练文凭,训练队员,曾多次带国家队远征,得到佳绩。
偶尔,她也写写文章,为《联合晚报》体育版和娱乐版的特约记者,九八年迷上高尔夫球,日夜苦练。
穿起鞋子来,比我更高的女人不多,她是其中一个。样子又好看,扮初学者,在高尔夫球场中,许多老手都以为她是业余,和她一打赌,被她杀得片甲不留。
丽莎要拜我为师父,我却宁愿要她当我的保镖。看见本地富豪聘请退休的唱喀兵当保镖,我总是摇头。去大连请那些骑马的女武警有多好!出入被一群高头大马的美女包围,那才叫懂得用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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