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唐末禅宗发展史的一种解释
以上几则僧人论易卜、鬼神以及他心通的事例,分开来看,并没什么意义,也不引人注意。但并在一块儿,我们就会发现它似乎显示了这时禅宗的一种趋向。
因为易卜及鬼神信仰固然为当时民间所流行者;他心通,基本上也是一种巫术,“郑国有神巫”的季咸,其艺能便与大耳三藏相似。这些信仰或卜卦测相,都是想预断人之贫富与生死,故浮石和尚云“小僧开卜铺,能断人贫富、定人生死”,季咸也是“知人之死生存亡祸福寿夭,期以岁月旬日,若神”。对人生命运祸福吉凶之预测,乃是~般民众所关切之事。佛教在中国社会中传播发展,存活于此气氛中,不能不对此状况有所回应。但回应的方式颇为分歧。直接转为配合俗世福报,为人消灾祈福,应付未来之困厄、预示来生之幸福,是最常见的一种,此即佛教的世俗化。禅宗并不采此途向,它对于一般民间鬼神命相之说也很熟悉,但只是借势,借着这些民间信仰与卜卦测相,再予转化而说佛理,把预卜前知之术,视如“他心通”。而如何处理有开他心通之类神通的问题,正是当时禅宗在禅定修为上主要的突破。盖依小乘禅法,修习四禅之行者,到一定阶段,多有神通感应之力。这些神通包括神足通、天耳通、天眼通、他心通、宿命通、漏尽通等。早期修禅定者,类皆以具神通自喜,如《安般守意经》康僧会序,即谓:“修安般行者,厥心即明。举明所观,无幽不睹。往无数劫、方来之事、人物所更、现在诸刹……无遐不见,无声不闻。”许多著名高僧宣教时耍令群众起信,仰赖的都是这些神通。但溺于神通,即成魔障,《景德传灯录》卷廿七载天台慧思禅师“尽夜摄心坐夏、经三七日,获宿智通,倍加勇猛。寻有障起,四肢缓弱,不能行步”。可见禅宗之禅,殊不以追求神通感应为宗旨。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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