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瑞达在挣扎。她知道事情正在超出她的控制,但她找不出改变现状的办法。看上去,过去她的大部分生活是由一系列的需求组成的。很多情况下她可以应付这些需求。但是她现在感到,目前的健康照顾系统已难以满足她现在的需求。正是这一想法才使得她很沮丧。有时候她感到非常的孤独,而且怀疑自己的信仰以及她曾经认为正确的东西。但是,她的信仰给予了她支持。为了从阿拉(Allah)(阿拉伯语的上帝)那里获得自己为大儿子——艾雷所做的自以为正确的事情的支持,祈祷成为她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事情。
几年前她就意识到,有些东西对她的儿子不是很好。最初只有她注意到,艾雷总是比他的朋友声音更大,更紧张。有时候他很难安静下来。但在其他时间,他却显得非常退缩。她还记得她对姐姐说过,艾雷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当时她并没有真正思考这一问题,那仅仅是一个评论,而这个评论也已经过去了。但是……
当她现在回头看的时候意识到,事实上当时她承认了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远比自己当时所能想象到的更接近事实。过去的四年中,困难不断增加。她经常形容自己像行走在拉紧的绳索上,但是她却不能确定这个绳索到底有多长。她好像无法再控制她的生活了。她的生活状况完全取决于她的大儿子在那一刻凑巧是什么情绪。
佛瑞达在家里坐着,看着一个朋友曾经给她的卡片。这个卡片上除了能告知咨询师的姓名、联系方式以及她能提供以人为中心咨询的事实外,就没有其他信息了。佛瑞达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给她卡片的朋友却坚持认为,她没有问题,很快就会好起来。
事实上,佛瑞达绝望了。她想跟一些人交谈,在家里她没有得到必要的支持。她的丈夫——克里斯,艾雷的父亲,有点冷淡,他似乎与佛瑞达对家庭的感受有所不同。对佛瑞达而言,这曾经而且仍将是令她失望并带来困难的事情。克里斯也发现,接受并应付艾雷的困难很有难度。他们经常以一种毫无意义的方式来谈论这一问题。任何讨论很快都变为争论,因为克里斯认为艾雷应该被赶出去。他不认为艾雷有精神卫生问题,而是懒惰,他需要有一份自己的工作,让自己行动起来。艾雷现在19岁,很快就20岁了,佛瑞达不知道同时也担心他的前途会是什么样子。
艾雷从来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诊断,治疗措施也不多,所以没有得到任何帮助。专业人员曾经认为,艾雷仅仅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也许有些极端,但是一旦长大就会变好的。佛瑞达反对这种观点,她坚持认为,某些问题已经非常严重了。有时她甚至怀疑,她是否还应该认为:艾雷仅仅是个问题少年。也许是阿拉让事情变得这样,这是阿拉考验自己的方式。对此她非常难受。她直觉上认为这样做欠妥,艾雷的情绪波动和古怪行为将继续发生。她知道自己必须设法去帮助他。
佛瑞达经常跟自己的姐姐诉说,姐姐也总是好出主意。佛瑞达感到自己需要别人的倾听,而不是不停地被告知应该怎么做,因为那是在接受信息。她不想接受信息,也不想别人告诉她要做什么。她知道自己必须做什么。她是艾雷的母亲,她必须,也很想帮助他。现在她只是想有人能听她讲述自己的感受。她想减轻负担。她的朋友告诉她,如果她去见卡片上的咨询师,就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她的朋友非常肯定地说,仅仅去看咨询师并把自己所有的负担告诉他就很有帮助。咨询师是一个陌生人,他不会不停地给你观点和建议。佛瑞达想过这个问题。她信任自己的朋友,但她仍然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找一个穆斯林咨询师。这的确具有吸引力。她知道这个咨询师曾经帮助了她的朋友——非穆斯林人——很多,而且,如果某个人被这样地推荐,也确实更容易让人接受。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决定,卡片正在她手中,她知道自己必须讲出来。
佛瑞达拿起了电话,并拨通了卡片上的电话号码。电话声响了四下,然后有一个滴答声,接着是一个声音,“你好,我是卡拉,请不要挂电话。很抱歉我现在不能接听电话,但如果你愿意留下你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我将尽快给你回电话。如果你要询问咨询事宜,请相信,仅仅我本人可以查听这部机器,因此你的信息是保密的。谢谢你的电话。”最后又一声响。
“嗯,你好,我的名字叫佛瑞达。我的一个朋友以前曾经跟你接触过,是她把你介绍给我的。我想跟你谈论咨询的事情,你能给我打电话吗,请……”。佛瑞达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又说道“谢谢你”,“我希望不久得到你的回话”。她挂了电话。她意识到自己心跳得厉害。打了这个电话后她感觉很好,就像她已经克服了某种障碍似的。她想知道,自己需要等多长时间。那天晚上稍晚的时候她就接到电话回复了。卡拉下午去全科医生诊所开咨询会议了。从咨询会回来不久,她就听到了电话留言。她家里有地方接待私人来访者。
“你好,是佛瑞达吗?我是卡拉,我在给你回电话。”
“噢,是的,你好。谢谢你这么快就回电话。”
卡拉注意到了佛瑞达的口音,但她不能确定是哪个地方的口音。“好的,我可以帮你吗?”
“是这样的,一个朋友把你推荐给我,我需要有人跟我谈一下我儿子的问题。”
“你以前曾经咨询过吗?”
“没有。”
“既然这样,那么我建议,我们见一次面来讨论一下你想要从咨询中获得什么。我也可以解释一下我们是如何工作的以及看一下我们是否可以共同合作。我可以回答你可能想问的所有问题。这个介绍性的咨询没有任何费用,我认为谈半个小时就可以了,然后我们再决定怎么做。”
佛瑞达询问了费用以及需要多久见一次面。卡拉告诉了她费用,并说明了咨询的频率是由她们共同协商确定的。她们同意下周三的下午见面。这对佛瑞达非常合适,因为那天她休班。她每周工作四天。她是一家保险公司的小组负责人。她很珍惜她的工作,因为她希望给家庭赚更多的钱,这对她很重要。她也非常喜欢自己的工作,包括每天遇到的挑战,管理自己的下属以及解决问题。她喜欢解决问题。但是她感到当面对大儿子的问题时,她就没有解决办法了。当孩子还很年幼的时候,佛瑞达必须抽出一定的时间工作。但现在她却很珍惜走出自家房子的机会,尽管她清醒地意识到,她在时刻惦记着艾雷。
她也会感到内疚,怀疑自己是否正在某种程度上放弃着自己的家庭,是否是上帝让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她在自己需要做什么以及自己为什么做之间,一直存在疑虑。
实际上,工作对她仍然很重要,因为尽管艾雷已经工作了,但他对家庭没有多少贡献。他一般不会坚持做一项工作很长时间。他甚至没有真正上过学,看上去他在童年时期就对此失去了兴趣。大概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佛瑞达认为他的情绪问题已经出现了。尽管在这些问题出现前,他已经有一段时间变得很孤僻了。只是在最近,艾雷开始把更多的时间耗在家里,待在他的房间里,把自己跟他人隔绝开来,只是偶尔在晚上出去。这导致了家庭里的紧张气氛,也造成了佛瑞达的无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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