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伊索克拉底的逻各斯理论
伊索克拉底认为,只有如今这代政治家不再腐败堕落、崭新的一代按照健全的原则受到教育并执掌权力,国家才能得到矫正。这也是柏拉图努力的方向。这两个人在几年时间之内相继建立起了学校,公开致力于培养未来领导人这样的事实使他们之间的相似性更令人惊异。因此,为了对之前所作的阐述做一补充,就必须切近观察伊索克拉底在自己的学校中实行的是何种教育原则,并把它们同柏拉图推行的原则相比较。在这两个例子中,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观”。
伊索克拉底愿意教授的是政治和司法领域中的雄辩术。他对逻各斯的本质和权力作了思考。他针对这个主题——主要是在《驳智术师》和《论交换》中——所写的文字都是为了打造出一个教育和文化模式,该模式在长达七、八个世纪的希腊一罗马世界中始终占主导地位。人们在教授“文学”时所强调的欧洲人文主义后来重新发现了这一模式。
话语的本质:“真正的意见”
[284]如果说修辞术对良好的政治不可或缺的话,那么这根本就不是说表象比存在更为优越,否则的话,我们刚才读到的对智术师、煽动家和告密者的批评就会毫无意义。它是话语的本质使然。
笔者在此引述伊索克拉底著名的《逻各斯颂》(eloge du logos):得很远。但是,由于我们能够使彼此相信对方,并且明白自己会针对何种对象作出决策,所以我们才不仅仅从野蛮的生活之中脱身而出,而且还聚集在一起建立了城邦;我们制定了法律;我们发明了各种技艺;而且,几乎我们所有的发明都是因为话语才使我们摆正了它们的用途。话语在正义与不义、恶与善之间设定了法律上的限制;如果这样的分离没有被建立起来的话,我们就不可能彼此离得这么近。通过话语,我们才能使无耻之徒狼狈不堪,才能赞扬为善之人。多亏了话语,我们才能培养那些荒芜的心灵,我们才能体验到智慧;因为正是通过精确的话语,我们才能更有把握地见证正义的思想;真实的话语符合法律和正义,它拥有的是健康、公正的灵魂之形象。借助于话语,我们方能对众说纷纭的事务进行讨论,我们方能在未知的领域中继续我们的探索。经由论证,我们就能说服他人,我们思考的时候使用的也是这样的论证;我们将那些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讲话的人称作演讲家,我们将那些能够以明理的方式谈论事务的人称作好的顾问。简而言之,我们在描述话语这一权力的特点时,发现没有什么通过智慧所完成的事会不依靠话语的帮助;话语乃是我们所有行动和我们所有思想的指导;我们越是求助于它,便会越发地有智慧(《论交换》,§253-257)。
话语并不仅仅用于表达,还用于思想。或者,更确切地说,在思想和表达之间并未泾渭分明。实质与形式无法分离。从这个意义上说,演讲术乃是塑造精神的本质性工具。
[285]伊索克拉底阐述了个中缘由。话语之所以有力量在于其负载了“真实的意见”,这是唯一重要的知识,它使所有犹疑不定或如人们今日所说的充满复杂暖昧性的人类的实践行为(praxis)卓有成效。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