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南开后,陈先生不久赴美。一隔就是二十多年。没有想到我以后还有机会协助陈先生在南开以“立足南开,面向全国,放眼世界”致力于中国成为数学大国以至数学强国的事业中,又与他共同度过了十分忙碌同时又十分愉快的二十多年。直到最后他在南开数学所(NM)落叶归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在这二十多年日日夜夜的岁月中,陈先生全身心扑在推动中国数学的事业上。他不仅在战略上时刻考虑如何最有效地帮助中国数学尽快赶上世界水平;而且每天上班细致处理一件一件烦琐的行政工作。他建议并协助在国内举行双微会议,21世纪中国数学展望会议,乃至世界数学家大会等,从来十分尊重我国数学会的领导,从不干涉内部事务的安排。另外与人合作组织会议,他总先问你们的想法如何。为响应中国数学率先赶上世界水平的号召,国务院有意建立“天元基金”予以支持。有领导示意可考虑用于扩建NM大楼,陈先生表示“天元基金”应面向全国而婉言谢绝。他不仅先后送NM五辆全新进口汽车,沃尔夫奖全部,甚至很早立下遗嘱:遗产2/3给其子女,1/3给NM。最后邵逸夫奖一百万美金分赠世界著名数学所(以便我国数学家前去访问)、清华大学、南开大学。更令人感动的是他还千方百计在许多旁人看来的小事情上替NM省钱。他常在会议宴会中亲自点菜,不多不少,决不浪费。亲自与著名出版社联系争取图书优惠。有一次邓小平要接见陈,前一天晚上到北京住宾馆,我陪同隔天去餐厅吃早餐,没有见到陈与师母,打电话去催,他说已经叫宾馆送了一份早餐在房间吃过了,并说他俩吃一份早餐就够了。记得早餐中一根油条五元,比一般确实贵多了。但终究这么一点小钱,在我们看来不必计较了。
陈先生这二十多年中真可以说“马不停蹄”。他在九十高龄,中国已大体成为数学大国,大家认为可以休整一段了。~但他却已在着重思考如何才能从数学大国提高到数学强国。有一天他突然向我提出是否可能盖一个新的数学大楼?我一下不明白他的意思,说不是已经有一个数学大楼了吗?他就慢慢说出他的想法。陈说,中国数学离数学强国还有相当一段距离。要缩小这段距离,重要条件之一是在我国应像当年德国的哥廷根、现代美国的普林斯顿那样建立一个世界数学的交流中心。这样,中国青年一代的数学家都有机会到这个交流中心来接受现代数学新潮流的洗礼与锻炼。这才可能较快地促成一批又一批高水平的数学家诞生。老的数学大楼,就面向全国而言,确也大体可以了;但就面向世界而言,就不够格了。没有想到陈先生的设想非常迅速地立即获得中央的大力支持。记得上面来人要我们拿出新大楼的计划时,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在突击新大楼的规划时,有人认为既然中央这么积极支持,我们应趁机放手提出各种要求。但陈先生强调必须务实,为世界数学交流活动所必需的设备,要求结实耐用,不能马虎;但切忌豪华。所以国家计委批复我们提出新大楼的计划时,不仅没有削减其中任何项目,相反还主动提出了原来没有的几个新项目。陈先生在这几个新项目中,除大楼底层加建车库外,其余新项目仍以并非必要为由建议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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