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我就站在宽阔的海滩上了,平生第一次凝望浩渺的大西洋。我是如此急切地想看到大海,甚至我的行李还没有打开,我就说服姨父让我步行穿过那短短的街区直达海滩。
眼前的景象并不像我所期待的那样。波浪平和舒缓,我想它更像湖泊。不过地平线似乎很遥远,空气嗅起来也不像印第安纳州的空气,仅仅呼吸就让我感到有点头晕但却很高兴。我对姨父说,"它不过像一个大湖罢了"。
"它今天很平静,"姨父说。"然而大海有许多种情绪。这只是其中一种。"我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奇特的敬意。
我趟进水中直至水淹到卷起的裤脚,还拾到一片亮蓝色的玻璃。它已被磨得失去了光泽,非常光滑。姨父告诉我,是海水和沙子造就了它现在这个样子。"强大的力量,"他说。"我不希望你在没有我们陪伴的情况下呆在水中。""我会游泳,"我说。与其说是吹牛,不如说是为了减轻他的顾虑。
"妈妈说我生来就喜欢水。""大部分淹死的人都会游泳而且喜欢水,"他说。"我们回家吧,把你的行李打开,吃点午餐,然后下午再来海滩,我们教你一些基本知识。
"那天我们照此办理。我想我的生活中很少有像在大西洋的海浪中游泳那样有趣的事了。日复一日,天空晴朗,海浪平缓,水温适宜。一旦能让一个大人陪我去海滩,我就呆在海滩,往往在他们打算回家很久后仍迟迟不肯走。不久,我认识了3个同龄的伙伴,我们几乎每天聚在一起进行冲浪。
晚上,我和姨妈、姨父坐在走廊里,喝着冰茶或柠檬水。有时我们唱人们在夏令营唱的老歌,有时我们开车去大西洋城逛海滨小道,然而还是海洋吸引了我的主要注意力。姨父租了条星级小艇。开始教我如何驾驶它。
没过多久,姨父就说我天生就善于驾船。"你对它有种真实的感觉。
你学得很快。我只需要告诉你一遍,你就掌握了。"在海滩度过一天后,不论在水面上或是在水中,我每晚都枕着平稳的、让人安心的波涛声入睡。我把大海看成是我的朋友和我所知道的最大乐趣的来源。
有一天早晨。我醒来看见一片灰色的、阴沉沉的天空,听到一阵以前从未听过的噪音。我一起床就径直走到所住街道的尽头。海水刚刚越过一道低矮的挡水墙,看上去比我曾见过的任何时候都更令人兴奋。那波浪大而黑暗,浪端的白泡沫白得耀眼。我看到那3个在小城海滩上认识的男孩已经在水里了。每当一个大浪赶上他们时,他们就大笑着、大叫着。他们一路进行冲浪直至上岸。看上去这将是很棒的一天。
早餐时,我问的第一件事就是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海滩。姨父有些事要做,于是说我们大约一小时后去。我问我能不能先去,因为我的朋友们已经在水里了。
"这次你最好等我,"姨父说,"我不会让你等很久的,今天的海浪有点高。你得小心啊。""好的,"我说,"我先去晒晒太阳,等着你。""多遮盖点,"他说,"即使在云下也会晒伤的。不要--我再重复一遍--不要走进水中!"当然,大海的魅力是无法抗拒的。我和我的朋友们都知道这一点。我和大海在一起度过了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我驾驶帆船在海面上航行,在海里游泳,躲避海浪,感觉大海的力量把我高高地托在波涛上。我尽力等待姨父,但大海对我的吸引力是如此强大,于是我就和朋友们去冲浪。
我们都很兴奋,持续地寻找那第七道波浪,因为我们都设想它比其他的浪大。当然啦,困难在于从哪里开始计数?因此我们挑选了一个海浪挺进过程中最大的波浪,从那里开始数。在大约半小时的时间里,我们都能够抓住要领,费力地通过了6道浪,到此为止,不敢迎面搏击第七道浪。
然后它来了。那第七道浪似乎比我曾经见过的任何东西都大,从广阔的海洋翻滚着向我们涌来。它翻滚着,似要覆盖一切,然后接踵而至。我们指着它,彼此大叫着,准备骑上浪尖或者潜入浪中。当它来袭时,我还在考虑选择哪种方式对付它。
我已经转成侧身对着它,于是巨浪把我卷起,像抛一个软木瓶塞似的把我抛上浪尖。我被弹起了似乎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又被扔进波谷并拖进水中。我的背撞到了沙底,身体被波浪推着不停地翻滚,一会儿转向这边,一会儿转向那边。尽管我需要在接下来的几秒钟内呼吸空气,我却辨不清哪边是上面。我迫使自己的身体向着光亮。我在水面上探出头,大口呼气,然后又一次被拖入水下,猛撞到沙里。我周围绿色的水被激怒了,翻滚着,把我像块小卵石似的抛起。我觉得自己快断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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